他的话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收拾东西离开那栋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木然的整理箱子，他终于从外头买回了烟，坐在客厅一根一根的抽。我拎着箱子走下去的时候，看到客厅里烟蒂到处都是，新换的土耳其羊毛毯上，猩红色的花纹被灼烧出一个黑色的洞。

    邵允尧瞪着我的眼神，像是凶狠的野兽在看一头猎物。他眼眶微红，应该不是出于伤心吧。我淡淡一笑，希望我们好聚好散。

    他问，一定要离开吗？

    我点点头。有什么不离开的理由吗？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我们再也不是小时候并肩照相的我们，笑容融化不了仇恨，没办法把我爸妈的鲜血再灌回他们的身体，也没办法把呛进我身体里的海水挤出来。

    他看着我，似乎要把我看进他的灵魂里，刻进他的骨髓里。

    我看着窗外，残阳如血。我想到了在伦敦泰晤士河边，回国的前一天傍晚，也看到过这样凄美的夕阳。我想，如果那时没有回来，我现在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在为七科A努力，是不是还能躺在他臂弯里把他当成人体彩绘的对象，还是大口大口消灭掉他给我做的鸡蛋灌饼，然后恶作剧的冲他笑着说，真难吃？

    邵允尧冷笑着靠近我，他说我离开的理由不充分。

    我回应道，那你说应该是什么？

    我的心怦怦跳着，我害怕他说出真正的原因，这个男人太了解我，甚至比我自己还要了解。

    “离开我，因为你觉得很羞耻？”他笑道，身上的烟草味向我鼻尖袭来，“你爱上了仇人的儿子，还怀过他的孩子，所以你坚持不下去了，你主动退出这场游戏，是为了让你的内疚感少一点，是吗苏棠？”

    我后退几步，被他逼到了墙角。我的手扶着墙边柜，努力不让自己显的太过苍白。

    “我告诉你，离开也没用！”他的声音低沉而凶恶，“你还会继续爱我的，你的内疚感只会有增无减！你的后半辈子，就在这种羞耻和自责中度过吧！”

    我用尽全身力气撞向他，提着行李飞奔出那栋房子。那栋房子仿佛被下了魔咒，靠向它的结果只有毁灭。

    每跑一步，脚步声震颤着我的心跳，心跳震颤着我的灵魂。我不愿意面对却又不得不承认，邵允尧说的对，我就是这么没出息的爱上了他，面对他的时候，我根本恨不起来。可我不能不恨他，我本姓杜，我的父母死在他爸爸的手上，我也差点因此丧命，我如果不恨他，怎么有脸见我爸爸妈妈？

    我抬头看看，今晚夜空晴朗，星光璀璨，眼泪流进我嘴角，海风的咸腥让我清醒过来。我在想，哪一颗星是我的爸爸妈妈呢？他们会看到我吗？他们知道了我爱上邵允尧，会不会突然变的星光暗淡呢？

    我顺着海边疯跑。我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我只想耗尽我的力气，累到精疲力竭倒头就睡的地步，就再也没有精力去想这些是是非非，不会再去想邵允尧了。

    ……

    那天晚上最终还是秦萧收留了我。我们坐在客厅地板上，红酒染了白色羊毛毯，我昏昏沉沉倚在小牛皮沙发，闻到的不是小牛皮的气味，竟是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入眼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邵允尧。这里不是秦萧家，这里变成了我们的婚房，我们结婚了，此刻该是我们的新婚之夜，飘动的窗帘是他的浴衣，柔软的靠枕是他坚实的臂膀……

    我大哭起来。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好像没哭的这么伤心过。

    我跟秦萧说，我完了，没救了。我应该恨他的，可为什么心这么痛……秦萧，你知道吗，他跟我结婚是为了堵我的嘴，不让我报警抓他爸爸！事情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讽刺了？我全心为他付出，结果竟然是要充当那个害死我父母的人的保护伞！

    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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