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想起来了。

    那个梦魇最后纠缠了我一次，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来了。梦里人的脸，一个个都变的清晰无比。我爸我妈倒在我眼前的血泊中，那双带着刀疤的手扼紧我的喉咙，把我推进海里。

    想起来了一切心情反而平静了，心如死灰，大概是这样形容的。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滴到耳垂上的时候，我一惊，发觉自己居然还会流泪。其实我的感情没死，心也没死，直到这一刻，我对邵允尧居然还抱有幻想。我承认，我根本割舍不下他。

    环顾四周，这是清江路那栋房子，他买下来作为我们的婚房，今后的爱巢……他向我求婚就在这里，那时我觉得这不是一栋房子，这是我们的未来。可现在，这只是一栋房子，冷冰冰的，没有阳光照进来。

    邵允尧推门进来，坐在我床边。他眉心微蹙，静静的望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掠过忧郁和疼痛。他看上去很疲惫，伸出手来想摸摸我的额头，手停在半空中，犹豫了以下又收回去。

    “感觉怎么样？”他轻声问。

    我把头转向一边。我发现我不能看他，一和他对视，心就疼得厉害。

    “你都知道了。”又是一声轻叹。他也把目光收回，说话轻的像是自言自语。

    是，我不光知道了，我还想起了所有。

    只是我疑惑一点，他和我结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对于我的身份，他其实已经知道很久了，起码比我知道的要久。我们是仇人，是天敌，他娶一个天敌，到底为了什么？

    他大概早有预料我会这样问，轻轻挑一下嘴角，脸上浮现的依然是那种冷漠淡然的神色。

    我有气无力，抢在他前面说，“别说你娶我，是因为你爱我……邵允尧，如果今天我不知道这一切，如果我没有听到你和你弟弟的谈话，如果我没有发现我养母的日记本，我或许会相信的。”

    他久久没有说话，深深地望着我，目光里似是蕴含着千言万语，以及欲语还休。

    “是，我和你结婚，目的不纯。”他轻声回答。每一个字都有清晰的轮廓，像冰雹一样冲我砸过来。

    呵，邵允尧，他终于承认了。

    那你有什么目的？我冷笑。

    “首先我娶你是想替我爸爸赎罪。苏棠，我知道你的身份已经很久了。”

    “有多久？”

    “十年前。”

    他冷冷吐出一个时间点，十年前，对他来说只是三个字，对我来说，却改变我一生的轨迹。

    “那时我到江州不久，一边创业，一边找你。我找到了你，知道你被苏家收养，可是我想让你跟我走。”

    他冷静的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不管怎样我爸爸犯了罪，是对你，对你们一家犯了罪。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我想让你跟我走，在我身边，我就可以亲自照顾你……苏棠，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是认识的？”

    我愣了一下，记忆里又有一片空白急需填满。

    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但那场凶案对我的刺激太大，除了被害的细节我记的清清楚楚，童年的回忆依然比较模糊。比如我想不起来我爸爸叫杜一鹏——这是名字还是在养母的日记本里看见的。再比如，我忘记了我们家原来跟邵家是邻居，我和邵家的两个哥哥从小就在一起玩——这是邵允尧告诉我的。

    所有才会有那张泛黄的照片。

    邵允尧说，那是我们小时候唯一一张合影，拍完照之后，我们家就出事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给我看，老旧照片上的小男孩小女孩依然很拘谨，笑的甜甜的，却不敢彼此靠近。小女孩还缺了一颗门牙。

    我笑起来，曾经我还以为这是他初恋情人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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