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裴家历经三朝动乱,是皇权也撼动不了的存在,一直兴盛到大曌朝不但没有衰败,反而更加的根大叶茂了。
裴子洛作为裴家的现任家主,其身份地位即使坐在金銮殿上的圣上也要礼让三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看得上监察御史这个职位,虽说监察御史也算是一品大员的官阶,与自己现任职的凉州都统平级。
温沉扬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裴子洛这个人物,本来是和自己没有关联,可因为苏元暮,两人早就是形同水火,互不顺眼了,如今竟要在一起共事,温沉扬也要打起精神来应对了。
“没想到能与裴家家主共同为朝廷效力,本侯实乃倍感荣幸。”温沉扬面无表情,翻看着手中的任职文书。
裴子洛还是一贯的温文儒雅,细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轻敲桌案,说话的语气也如山间清泉,不温不火:“温都统客气了,裴某一介草民,若不是担心阿暮那丫头又被人欺负了去,确实也是不会来这凉州城来。”
温沉扬听到从裴子洛嘴里吐出苏元暮的闺名来,心火上来,冷冷的扫了一眼又在神游天外的苏元暮,心里暗道这个惹事生非的女人,竟然把这么一朵大桃花引到自己的面前来,难不成是要在自己面前演绎郎情妾意。
“裴公子实在是多虑了,我家元娘贪玩,弃下家中三个幼儿,背着本侯跑来这凉州当兵,本侯也只能由着她玩耍,相信她玩闹够了自会回家,本侯的夫人,岂能劳堂堂裴家主费心。”
温沉扬脸上有了少见的笑意,元娘这个独属于女子的丈夫才能称谓的小字从温沉扬的嘴里轻柔的说出来,就是在向裴子洛宣誓自己的主权。
裴子洛也不计较温沉扬言语上的示威,轻微的摇了下头,他早就算到,以温沉扬这样霸道的性子,既然找到了苏元暮又凑了上来,就是摆明对苏元暮不会罢手了。
两人的对话在随着其他文武官员陆陆续续的走进议事厅便停了下来,一众凉州文武官员都惨白着脸再一次的擦了一遍额头的冷汗,虽说凉州也算是朝廷在西北的门户,咽喉重地,可也用不着来了一个在朝中炙手可热的岐山侯任都统,没几天又来了一个踏一脚整个大曌朝都要抖一抖的裴家家主任监察御史啊!
虽然两位大神端正在上座,温沉扬一张冷脸,裴子洛一张笑脸,让坐在下首的文武官员惶惶不安,乔总兵也开始在心里反思自己这几年在凉州有没有什么让人揪出来的纰漏,唯有一旁的苏元暮一手杵着脑袋,一手一脸无聊的在桌案上画着圆圈。
等到晨议结束,这些文武官员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像是上了一场刑场一样争相退出议事厅,苏元暮终于和这些人有了一样的步伐,可还是被身后的声音怔在了当地。
“苏同知留步,听说你与裴御史是故交,不如中午就由本官做东,我们一起给裴御史接风洗尘。”
苏元暮咬咬牙,平复了一下自己暴怒的情绪,回过头对上温沉扬平静的表情,沉声道:“下官遵命!”
都统府的后厨因为中午的这场酒宴一片繁忙,温玉插着腰眼睛盯着正在掌勺的刘胖子道:“刘师傅,我们来凉州都快半个月了,好不容易留下夫人吃顿饭,你可不能马虎,一定要让夫人吃的满意。”
刘胖子头上的汗流的更急了,连连点头道:“温管事放心吧,小的定不负侯爷期望,当年夫人在侯府时,那可是最爱吃小的做的饭菜,说小的饭菜既有京城的特色,也有淮南家乡的味道。”
温玉扭头看了下前院的方向,心里叹气,不知何时夫人才能体会道侯爷的一片苦心啊!
裴子洛手持玉扇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手心,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正堂的沙漏里渐渐的堆积了一半的细沙,除了外头时不时传来的几声蝉鸣声,整个都统府寂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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