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在这时忽然覆上来段禹曾温热的掌心。
很久了,他很久没有对她做这个动作了。像是神父听完教徒的告解后,代替神,给予原谅。
戴待抬起头,用自己朦胧的泪眼,对上他深邃的星眸。他沉默地注视着她,高大的身形在灯光下落下阴影,笼罩住她。
“禹曾”
“平静下来了”
“比刚刚平静”
“好,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戴待将额头抵进他的怀中,眼泪啪嗒啪嗒地嘀到沙发上,“我想回法国。”
段禹曾心中微微一顿。
“好累”戴待闭上眼睛,任由眼角溢出泪水。真的累。身累,心累。无论是和顾质的纠缠,还是自己见不得人的身世。
“我是不被承认的存在我不应该还活着如果,如果四年前,我就那么死了,才是皆大欢喜的不用回来面对戴家,不用回来面对顾质。或者或许我根本就不该回来荣城那个戴待已经死了,活着的是alexa”
“属于戴待的所有过往,早就应该抛却脑后。作为alexa,本本分分地呆在法国,有你,有苗条,有友好而热情的街坊邻居,有静谧安稳的生活。没有烦恼,没有仇怨,没有一切该死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世界清净一片,多好,多好啊”
无声两三秒后,她猛地从他怀里抬头,攥住他的衣袖:“禹曾,我们现在回法国好不好什么都不要再管了你不是说过你愿意要我吗回去法国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戴待”段禹曾的掌心转而按上她的后背。
“好不好我们马上就回法国”戴待落着泪,不停地摇头:“我不要再留在荣城了我不要再见到他们了我不要再呆在顾质身边了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你在害怕什么”段禹曾一如既往地冷静,冷静地凝着戴待,像是在洞悉她的内心,缓声问:“告诉我,你害怕什么你为什么害怕”
害怕什么为什么害怕
戴待怔忡片刻,低声喃喃:“我感觉到了,他想绑住我他想牢牢地绑住我我怕他不会放过我我怕我会失去自由他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我预感得到,时间越久,我将越难全身而退”
段禹曾的眸光轻轻闪烁。
“你说得对,禹曾,你说的对我飞得太高太远了,风太大太烈,吹得我晕头转向,分不清楚方向。收线吧,快在断线之前把我收回来吧我想踏踏实实地落地,不想再无处依托地飘飘荡荡”
戴待捂住脸,眼泪透出指缝缓缓流出。心底深处,某些压制许久的东西冲破障碍跑出来。
她真正的恐惧,未敢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她分不清楚了在顾质的身边,不断地演戏,演着演着,演到现在,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她究竟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套里人,套中钻,最后套了别人,是不是一个不小心将赔上自己
林银兰有句话说得没错。面具戴久了,不知不觉地便和自身融为一体,成为你的一部分,甚至,就是你
“好,我们收线。”段禹曾轻轻拨开戴待的手,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指,帮她擦眼泪:“不开心,就不要继续了。你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什么都不管了,你和顾质离婚,我们回法国,我带你和小顾易一起回法国”
“离婚小顾易”经他提醒,戴待突然一震,“是啊,小顾易我要带着他一起走的可是”
可是,现在根本带不走他别说带走小顾易,就是和顾质离婚自己走,都相当困难。计划已经开始,事情全都进行到一半,骑虎难下,哪里是嘴上说收线,就能马上收线的。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情绪之下不切实际的想法。太天真了,太天真了
“怎么办怎么办”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流,戴待感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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