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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当咖啡店的店员再一次提醒着我打烊的时间,我最后望了一眼白色瓷杯里早已冷掉的黑色液体,拿起桌上的手机,走出咖啡店时,天空突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下雪,在这个南方城市,是极其罕见的。

    我拉上黑色夹克的拉链,竖起领子,双手习惯性地放进夹克的口袋里。左边口袋里,躺着一个方形的首饰盒,酒红色的绒面,柔软的质地通过指尖在胸口蔓延。

    首饰盒里有一枚细小的白金戒指,我当着年轻售货员的面,将它套在自己的小指上试大小。我要将这枚戒指套在一个女人的无名指上,让她当我雷惊天的新娘。

    2005年的冬天,南方下了第一场雪,这是老天在成人之美,我一边思忖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如果,我没有那么迫切的话,就不会绕近道;只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迎面疾步走来的高大男人,将帽檐压到了眉眼之下,从我身边走过的刹那,一把闪着锐利金属特有的寒光的尖刀,从他的腋下,迅疾穿透我的夹克,带着雪花的清凉,“唆”的一声,不偏不移插进了我的腹腔,手法娴熟,温热的液体立即顺着露在夹克外的刀柄喷涌。

    我的身体带着惯性,猛然向前倾,新鲜血液的咸腥气味直穿鼻腔。我想开口喊,但一股液体从胸腔向上翻涌,顺着喉管逆流,舌头顿时失去了知觉,不听使唤。一阵寒风灌进胸口,我全身不由得颤栗,像深秋枝头上一片发黄的树叶,瑟瑟发抖,摇摇欲坠。

    男人的脸始终埋在低垂的帽檐下,只见一团白雾从他棱角分明的双唇呼出,下巴的线条冷硬。他握着刀柄的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他的右肩死死顶住我的左肩,左手扣住我的后背,不容我有反抗的余地。

    他猛然一使劲,“唆”的一声,拔出了留在我身体里的尖刀,一股鲜血像井喷的岩浆,顺着刀尖喷射而出;我本能的用手捂住伤口,鲜血从我的指缝中溢出。男人收回了尖刀,潇洒从容地从我的身边越过,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在夜色中,头也不回。

    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我勾下背,双手用力顶住胸口。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体里竟然有那么多的血,染红了脚下的一大片雪白的初雪,蔓延到了一米开外,渐渐凝固。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气球,身体随着鲜血的流失,而渐渐萎缩,双腿像是被灌入了铅,迈不开步,一个趔趄,我应声倒地,后背沉重地贴着冰冷的水泥路面。

    我微闭着眼睛,仰面平躺着,细碎的雪花飘飘摇摇,轻柔地降落在我的皮肤上,瞬间融化成清凉的水滴;它们落在我的睫毛上,像顽皮的孩子在眼睑上来回跳跃着。我空乏的胸腔陡然泛起了一丝莫名的复杂情绪,有恐惧,有眷恋,有不甘,还有欣然。我想那应该是我的灵魂在慢慢抽离我的肉体。

    我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胸腔里像是装了一个鼓风机,随着每一次的呼吸,发出杂乱无序的“呼呼”声。我感觉不到疼痛,脑子里是一片电视失去信号后的黑白雪花;我开始产生幻觉了,我看到了阿嬷,阿爸,还有无数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在眼前交织着。

    我想回家,回到那个叫雷公村的小村庄

    第一章

    据说,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都要经过光滑的产道,而且都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阿嬷说我就没有哭,屁股连着后背一大块黑色蒙古斑,四斤六两,比小猫大那么一点,小胳膊只比成年男人的大拇指粗一些。阿嬷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哭了,她说我是被阎王一脚踢出来的。

    我常常想,或许正因为我是被阎王踢出来的,所以,阿妈才会不喜欢我。她在我五个月大,刚刚学会坐的时候走了。有人说她去上了大学,有人说她又嫁人了,现在在南方。传言一直没有得到证实,慢慢也就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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