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嫂孩子出事被发现,是在第二日天色未亮时分。
迟砚刚刚从花盆里拔出自己,正在清理根系上的泥土时,忽然听见了一声极其惊恐的尖叫。他心下一凛,不详的预感立即眨眼间就将他整个人包裹住了。
匆匆变回人身,迟砚不顾发间还沾着泥土,捞了同样被惊醒的黎九塞进怀里,而后推开门就冲声音来源跑去了。
声音是从族长屋子里发出来的,昨晚星辰和族长又吵了起来,族长气得险些要动手打星辰。要不是听到动静赶来的族长妻子,及时拦住了,星辰这会儿怕是已经趴在床上动弹不了了。
族长妻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居中调节许久,父子俩还是如仇人般对峙着。因为担心自己一走,大儿子就会挨打,族长妻子不得以便在偏屋里,守着父子俩守了一整夜。
哪料到就是几个时辰没人看着,隔壁屋内的季大嫂孩子就除了意外。
族长妻子看见崽崽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头皮当即炸开了,她抱着仅存的半点希望,猛地扑上去,动作飞快地解开了裹住崽崽的野兽皮。
满是鲜血的野兽皮暴露了出来,不过六个月大的崽崽,大半个身子都被吃掉了,唯有脖子上残余的整齐齿印,无声陈诉着曾经遭遇的暴行。
族长妻子身为母亲,见到这个场景,下意识联想到失踪的小儿子星星,导致承受不住打击,当场昏了过去。
失去力量扶持,带着未干涸血迹的崽崽头颅,从石床上骨碌滚下来,一路滚到刚刚赶到的迟砚脚边,停住不动了。
看清滚过来的东西究竟是何物的刹那,迟砚浑身的血都凉了。他昨日还亲手抱过的小家伙,此刻就静静躺在脚底下,用一双不谙世事的乌黑眼珠,无声仰望着他。
将心比心,迟砚完全不敢设想季大嫂知道孩子被吃之后会有何等反应。
就在迟砚僵立不动的时候,闻讯赶来的族长已经快刀斩乱麻地做了决定:“封锁消息,不能走露半点风声,尤其是老长老那边,都给我瞒死了!”
族长威严的目光依次扫过在场众人,看见门边的迟砚时明显愣了一下。而就是族长愣住的这么小片刻功夫里,某道迟砚有些的熟悉身影倏地挤开了屋内众人,于电光火石之间抱起了崽崽的头颅。
“你想干什么?”族长厉声喝道,“还不赶快放下!”
面对族长的喝令,双手抱着崽崽的头颅,星辰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孩子被异兽吃了,你还想要瞒着他母亲,是不是星星出了事,你也打算瞒着我和阿娘!”
“你胡说什么?!”族长被星辰气得浑身发抖,张手点了两个壮年兽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头颅给我拿回来!”
星辰轻蔑地笑了下,他将崽崽的脑袋锁在臂弯里,然后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往后一折,蓦地从迟砚与门的狭窄缝隙里穿了过去。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族长还在发布号令,迟砚见数个高大的兽人蜂拥而来,当即不动声色地往正门口侧了小步,略微拦了下。
于是等奉命而去的兽人追到星辰时,一切已经晚了。
星辰垂首跪在草棚里,崽崽满是脏污的头颅,就放在他面前。
季大嫂脸上什么神情都没有,从看到崽崽残缺不全的尸首时,她就一直处于面无表情的状态里,只用一双褐色眼睛紧紧盯着崽崽,像是要将孩子的死状深深镌刻在脑海之中。
迟砚跟着在旁边跪坐了下来,他张了张口,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又重新咽了回去。
能说什么?是无关痛痒的“请节哀”,还是敷衍客套的“逝者已逝,莫要太过悲痛”?
迟砚什么都说不出口,他没有过孩子,无法对季大嫂的痛苦感同身受,唯一能做的,就是像星辰那般,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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