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越府为掾,一度以小故而被除名。谢鲲屡受屈辱,士族名士王玄、阮修均为之叹恨。永嘉之初,谢鲲避地豫章,曾为王敦长史。谢鲲弟裒,成帝时为吏部尚书?。
谢鲲学行,一改父辈的儒素习尚,渐入元康玄风,这是谢氏家族发展的一个重要转折点,相当于庾之于颖川庾氏,桓彝之于谯国桓氏。谢鲲与桓彝一样,江左入“八达”之列。谢安曾谓谢鲲“若遇七贤,必自把臂入林”,见《世说新语赏誉》(下)。这是谢安美化先人之语。竹林放达,有疾为颦,元康效尤,无德折巾,东晋戴逵所论如是。永嘉以后出现的“八达”,是元康名士的孑遗,比之七贤,求貌似亦不易,“把臂入林”更无从说起。这是时代使然,不能不是如此。可是,谢氏若无此由儒入玄的转化,就不能进入名士行列,其家族地位亦无从提高,更不用说上升到士族中的最高层次。所以谢鲲追随元康名士,是谢氏家族社会地位变化的关键。
谢氏与桓氏一样,其家族地位上升,由儒入玄虽是必要条件,但还不是充分条件。纯粹的玄学家遗落世务,鄙视事功,无助于维持士族门户势力。要维持并增进门户势力,还必须靠事功。桓彝参预平王敦之乱的密谋,又死苏峻之难,事功可观,已见前章。谢鲲事功不及桓彝。但他为王敦长史时目刘隗辈为城狐社鼠,曾劝阻王敦的清君侧之谋,并且“推理安常,时进正言”,使谢氏家族未因王敦之逆而受牵连,这证明谢鲲颇具慧眼,并非纯粹的宅心方外,不以世物婴心之人。
不过,桓彝、谢鲲辈既然汲汲于以完成其家族由儒入玄的转化为己任,事功的经营就只能非常有限,因为这两者之间是有矛盾存在的。《世说新语品藻》:谢鲲随王敦入朝,“明帝问谢鲲:‘君自谓何如庾亮?’答曰:‘端委庙堂,使百僚准则,臣不如亮;一丘一壑,自谓过之。’”注引邓粲《晋纪》:“鲲有胜情远概,为朝廷之望,故时以庾亮方焉。”从谢鲲所答明帝之问看来,丘壑之间与庙堂之上,是难于兼有的境界。谢鲲虽然不认为两者必然互相排斥,但也不认为两者完全一致,而他自己的志趣则是偏向于丘壑之间的。郭象所谓“虽在庙堂之上,然其心无异于山林之中”的“至至不亏”?的人,毕竟只是士族名士所追求的理想人格而已。谢氏后人谢灵运有诗曰:“事为名教用,道以神理超”?。真要把“事”和“道”,“名教”和“神理”完全融为一体,事实上是难以做到的。东晋初年,谢氏宗族当务之急是稳定其在士族名士行列中的地位,更是难于融合“名教”与“神理”。所以此阶段谢氏人物在政治上还没有多少作为。
谢氏由儒入玄,谢鲲进入名士行列,这是东晋时期谢氏家族发展的第一阶段。
到了谢鲲的子侄辈,谢氏家族地位已比较巩固,向事功方面发展的可能xìng也比较大了。谢鲲子谢尚(308357年),幼时曾被目为儒家的复圣颜回,稍长又被比之于竹林七贤之一的王戎,这象征地表明了其人兼该儒玄的气质。谢尚起家司徒掾,建元(343344年)之初由黄门侍郎出为建武将军历阳太守,正当“三良(王导、郗鉴、庾亮)既没”?,“朝野忧惧”?之时。事隔两年,成帝死,又增加了时局的动dàng不安。东晋中枢权力结构随之发生重大变化,方镇力量也在进行新的调整。以谢尚为代表的谢氏家族,在这个际遇中得到了难得的上升机会。
建元元年八月质冰外镇,原来曾是上下游争夺焦点的江州落入庾冰之手。庾翼、庾冰使荆、江联为一气,分陕之势更重。建元二年十一月,庾冰死,朝廷趁此机会,把荆、江二州拆开,使谢尚为江州刺史,以图抑制在荆州的庾氏。但是庾翼针锋相对,抢先下手。他“还镇夏口,悉取冰所领兵自配,以兄子统为寻阳太守”,事见《晋书》卷七三《庾翼传》。这是庾氏对谢尚的强力抵制。谢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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