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之及－直对耿耿保秘的，他拿到的万烈的那铁证，就是指万烈的一份遗嘱。如前所叙，万烈曾想自寻短见，曾写了份这样的遗嘱。

    天快亮了，我从恶梦里醒来，我自知这梦是个凶兆但我摆脱不了，我呼喊着：＂啊，让我再看看你的脸吧，薄命女郎！象你的衬衣一样惨白！我们在天堂对簿时，你的脸色能把我的灵魂赶下天堂，让魔鬼把它抓走。让狂风把我吹卷丶硫磺把我熏烤丶沸汤的深淵把我沉浸吧！我的妻子！死了！死了！＂

    这是奧瑟罗的台词，为什么我呼喊出来？

    他杀了妻，我也杀了妻！不然梦里怎么会那样呼喊？因为我想到了我在医院里那两句話，结果让你丧失了性命！

    是我确确实实把妮娜杀死了！所有的根由所有的责任全在我呵！万烈！

    奇怪的是，奧瑟罗在生前是那样地爱妻，我也是这样的呀！然而关键时刻他灭了妻！

    多么不可思议，我也是在关键时刻灭了她！

    我们相爱在外省的小剧团里，那是个穷剧团，剧团自负盈亏，剧团穷得发不出工资，你走上街头卖冰糖葫芦，似同一个农民。

    于是我心里痛苦极了，甚至对你说，你太沒出息了！太沒出息了！这就伤害了你的自尊心。后来你调到现在的剧团大院里，我忙着演戏演戏，你却把培养万欢全搁在自己肩上，家务又耗费了你多少心血！你又热衷于送戏下乡，累得患了胃癌，你还要工作！工作！我真不是个东西，我只是嘴巴上劝你休息，我沒有行动帮你揽下丈夫应尽的事，滿脑子是自己的事业！事业！给你的压力太重了呀！而您，却是那样心胸宽广，反而－如既往对我关怀，无微不至，甚至在病榻上还要替我安排与邬殳嬿的婚姻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羞愧得无地置容。可我为啥要置你于死地呢！在医院里，我就那样害死了你，我用两粒子弹那样把你打死了，我也把自己打死了！

    我做人再也没有什么意思！

    不如我早点结束自己的生命，投向黄泉之下，在孹风里跪在您的足下，求得您的宽恕

    妮娜，我是爱你的呀，可我为什么却害死了你，我至今－直瞞着，自欺欺人，让我到阴曹地府里告诉你

    一份揉成一团的遗嘱，象一朶花儿落在楼下的矮冬青树上。正頁如上，反頁上还有让符之及感兴趣的话可以想象，当万烈突然改变主意时，他是何等气餒把它揉成了一团，忿忿地使劲地扔出窗外，窗外有条大河，万烈是想把它抛入河里，但他沒想到那天天亮时风很大，那纸团就飘到树叶上。

    说耒也怪，符之及很少到河边来散步，那天傍晚晚霞特别美丽，他便来到河边，发觉冬青树上竟然绽放出这么一团花儿，他好奇怪，摘下的却是纸团。他摊平，看清了这份万烈的手迹。这是万烈谋害妮娜的铁证。这让他对妮娜之死结案有了可靠的主动权。他马上想到一句古話，今日适越而昔来，真是心想事成呵！他不由地兴奋地跳起来，摘下头顶上－片青翠的叶子。

    符之及迳自小跑地来到家前院子，上了自备车，一个急转弯驶出大院。他飞速地上了高架，越过护城河桥，来到管之同家。他有些气喘吁吁地把这份证据给管之同看。管之同用左手拳击右手心，说：好极！好极！他让符之及要乘胜前进。唔唔，彻底胜敌还要懂得＂木马计＂。三国中，周旨小股部队钻入乐乡城对吴军打击远远胜过城外数倍兵力。他重重地拍着符之及的肩膀。

    这使符之及眼睛－亮，马上想到女儿郁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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