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时候外面的丫头送进来一瓶药膏,说是青朗大人特地送来的。孟嘉怔怔地从丫头手上接过那个小小的瓷瓶,打开来,里面散发出清冽香气。
“小姐?您身子骨哪里不舒服,受伤了吗?”旁地丫头敢紧问道,心下有些惶惶然的样子。这孟家二小姐将会是未来的世子夫人,这在府里可是人尽皆知的事。城主和皓夫人对她的重视也可见一般,当时精挑细选的派她来这里照料里上头千叮万嘱地说不能出一点的岔子,这孟二小姐如果在她没注意的地方受了什么伤,那罪责可是她们担待不起的。
她们小心翼翼地看着孟嘉,而她只是看着手中的那只瓷瓶,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许久,似乎见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挥挥手,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今儿我也有些累了,不用你们侍候了。”
丫头们闻言相互看了看,福身,行礼,恭敬的退下。伴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室内终于恢得了平静。
手,略略地往后伸,不自然地轻轻动了动自己的后肩,当下便忍不住微微地皱眉,感觉到那里硬生生的疼,下午撞到的地方,那次又碰到了,想来多半是淤青了。自已从一开始就一直忍着,不想给他们添不必要的麻烦,连孟颖他们都没有看出来,还以为自己已经掩饰的天衣无缝了呢。原来——他——还是看了来了吗?
自己应该觉得庆幸吗?他还是注意着自己的;自己应该还得欣喜吗?他即使冷漠冰冷,可心里多少还有着自己的。应该如此吗?自己应该如此吗?不是刚刚才被那么深地伤过,为什么仅仅只是一只药瓶,仅仅一只药瓶,心里便不争气地泛起喜悦的情绪呢?那么喜悦,喜悦到悲哀,觉得自己悲哀到尘土里,连自己都为自己觉得无力。侧身,看向一旁梳妆台上的铜镜,镜里的那个女子是谁?那个空有美貌却楚楚可怜,只会无望地哭泣的女子是又是谁?
走过去,伸手,“啪”的一场用力将铜镜覆下,声音尖锐地刺耳。不是一直说羡慕孟颖的恣意而为吗?不是一直说羡慕孟颖的洒脱随性吗?不是一直说羡慕孟颖的率性不拘吗?那么又在这里自怨自怜些什么?如果是孟颖的话,一定会拿得起放得下吧。如果是孟颖的话一定会快刀斩乱麻吧。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笑着说再见呢?傲气地道别,然后转身离开,即使心伤也绝不纠缠。
低头,看向手中的瓷瓶,手——握得那般的紧,紧得连手指的关节都突兀地泛白。哼,他不是说我是主他是仆吗?他不是不想藕断丝连,要断得干干净净吗?他不是要忠于他的主子,那个对他有知育之恩的主子吗?他不是自以为是地为自己选择了最“幸福”的人生了吗?那么又何必假腥腥地关心自己,又何必送什么药来,何必那么细心,何必那么关切?虚情假意!心下不知怎么的便怨恨起来,推开窗子,握着瓷瓶地手猛地挥出,还着绝决的心意,扔了便会幸福的,只要抛弃了便一定会幸福的!可是——
手,却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再挥仍是如此——心中下一遍遍地说着放弃,那么坚决,坚决到身子都在颤抖,手,却像有自己的意志般,舍不得放开。终至——绝望——掩面而泣,身子靠着窗沿,无力地滑落——孟嘉,你真是没用!你真是世上最没用的人!所以你只能羡慕,你只能倾羡,你永远永远也成不了孟颖那般的人!
天上,月明如净,月光静静地洒落,却似带着点点的哀愁。他,应该就在这府中的某个角落吧。那么他,是否也和自己一样看着这轮月亮,他的心里是否多少也会有一点点哀伤?人,为什么总是离得越近,心,却越远呢
如果时间一直不曾流逝便好了,如果,可能一直停留在那个时候,那一日,那一时,那一场,举城欢腾的庆典——
那一年恰是城主的寿辰,举城欢庆的,奶奶她们便趁这个机会建议举家去庙里上平安香。孟府的马车坐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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