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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进农场的几天里,我不和任何人说话,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措手不及,痛不欲生,几乎要崩溃。不管白天我如何劳累,晚上照旧难以入眠。我总是闭着眼回想这一年多来的经历,如梦一般。一年前我满怀梦想,来到梦想家的天堂——上海。立志要在上海大显身手,轰轰烈烈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那个时候我还很迷茫,并没有具体的方向,后来雪儿来了。我想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一下子明确了目标,我曾想象的美好未来其实就是我和雪儿共同的未来,我坚信不管我将从事什么行业,不管将来贫富贵贱,只要能和雪儿在一起,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必将为此而努力奋斗。后来我常感念上天对我的不薄,在给我送来雪儿之后,立刻又给了我赚钱的机会,就好像有人送给你一辆豪车,又怕你加不起油,顺便再送你一张加油卡,那就是名副其实的锦上添花。可是上天又是个翻脸无情的家伙,就在我满怀激动和快乐,启程向着幸福生活前进的时候,又被他当头一棒打翻在地。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来不及细想,现在牛反刍似得仔细咀嚼回味,就刺心般的疼痛。

    后来我又开始后悔,假如那天我不逃跑,乖乖的被遣送,一星期之后我就会回来,那时我再跟雪儿解释,那么一切又将重来,只是多了一个小插曲而已;假如那天我没把时间提前,还跟往常一样八点钟出发,也许我就不会碰到抓指标的警察;再假如,我像晓君一样,不跟黄金光干这杀蛇的营生,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由此我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那时我们常以抓蛇为乐。有一年夏天我生了一场怪病,夜夜发寒热,久治不愈。无奈之下,母亲请来了张大仙为我施法,施完法之后张大仙还嘱咐说:今后千万不要再杀蛇。后来我的病果然就奇迹般的慢慢好转了。虽然我并不信张大仙,但还是没敢再杀蛇。此事之后,母亲就对张大仙的话深信不疑,在我离开家的那天还不忘叮嘱我:千万别杀蛇。然而当黄金光叫我跟他一起卖蛇赚钱的时候,我早就将母亲的叮嘱忘到了九霄云外。假如我没去卖蛇,此刻我应该正跟雪儿在涞河桥上谈情说爱每当胡思乱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悔恨交加,心如刀绞,几次用头狠狠地撞墙。

    和我一样被关在农场劳教的,并非都是十恶不赦的罪犯,这跟我以前听说的和想象当中的监狱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一个监室十八个上下铺,一共睡着三十六个人,大多数都是老实巴交的人。而且更让我难以置信是,这里居然还有各式各样的人才,会弹吉他的,会吹笛子口琴的,会诗歌朗诵的,会写书法的,会画素描的等等,不一而足。在这里,大家相处基本和谐融洽,很少有相互欺负虐待的事情发生,我甚至产生了重回校园的错觉。

    后来,睡在我上铺的无为人余文友,由于同乡的缘故,他注意到了我的沮丧和异动,并且主动来开导我,帮我渡过了心理危机。他向我讲述了他自己坎坷离奇的经历,在听了他的经历和对我的心理疏导之后,我渐渐平复了下来。

    余文友是无为刘渡人,身高跟我相仿,也是一米七五左右,古铜色皮肤,身材偏瘦,戴着一副白金框眼镜,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余文友五年前考上了中国科技大学,是当年的县高考状元。去合肥上学那天,县长亲自用车去接他,全村人以他为荣,敲锣打鼓放鞭炮为他送行。然而没想到大一刚上完,“六四”学潮开始了,他在同学们的怂恿和鼓动下,懵懵懂懂去了趟北京,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回来就被学校开除了。回家之后,乡里觉得他这样的人才在家赋闲有点可惜,于是就聘他去乡中学教书。可是上任还不到一个月,上面就来了一纸公函——此人立即解聘,永不录用,且终身不得参与任何公职。就这样,满腹经纶的余文友跟我们一样,也成了众多农民工中的一员。如此巨大的落差,对他的打击之大是不言而喻的,但他必须要强打精神,面对现实,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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