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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麻子很有经验,他一直靠着山道旁的松林行进,留出了中间的石阶。这样一来,即使山道上端突然有人用灯光探照,他们也能及时躲入松林之中。
松林里还有不少无主的坟茔,林间不时闪耀着一簇簇泛着绿光的磷火。当赵麻子打燃火折子看路的时候,这些磷火也正好掩护了火折子所发出的光亮。
艰难行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他们来到了半山腰。归来寺破败的庙门就在眼前,而天公也及时作美,半个月牙从密厚的云层中挣扎了出来,微弱的月光如水一般撒在庙门前的空地上。赵麻子朝庙门看了一眼后,便低声叱道:“大家停步!”
他躲在了一棵粗壮的松树后,探出半张脸,仔细看了一眼后,才低沉地说道:“庙门前,躺着一具尸体……”
陈郎中蓦地一惊,问道:“是圆通法师么?”
赵麻子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个人的脑袋上有头发,不是圆通法师。”
刚一说完,他的喉头间便发出了诧异的一声响动:“哎哟,那不是尸体,这个人没死。他刚才动弹了一下,身上全是血!”
陈郎中也顾不了危险,背着yào箱就冲了出去。他是医师,医师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哪怕前方有未知的危险,就算不知道庙门前那个躺着的人是敌人还是朋友,他都有责任冲上前去救治伤者。
陈郎中怎么都没有想到,躺在庙门外垂死挣扎的人,竟然会是货郎许常德。
许常德的颈子被锋利的匕首划过,鲜血汩汩地流出。幸运的是,刀锋并没有割断主动脉,而只是割断了几根小血管,看上去流了不少鲜血,却并不会致命。他的四肢关节都被硬物敲碎了,估计起码三个月他都没法下床走路,也当不成货郎了。
陈郎中用布条捆绑住了许常德的血管后,又在创口上敷了一贴金疮yào尽管他是西医师,但也在yào箱里搁了一瓶中医用的金疮yào。在洋学堂里学医的时候,就有位开明的西洋教官说过,中西医结合,才是未来医学的发展方向。
许常德依然昏迷着,陈郎中用力压迫着他的心脏,可他还是醒不过来。赵麻子在山道上观察了片刻,发现四处并没有土匪的踪迹,这才放心地从松林里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庙门外躺着的许常德后,挥了挥手,便与李莫展一同闪身冲入了归来寺中。
只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赵麻子的眼眶中还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李莫展失望地叹了口气,说道:“唉,圆通法师死了。一把匕首chā入了他的左胸,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赵麻子咬牙切齿地说:“一定是刘胡子不想让别人知道王家大宅里秘道的秘密,所以才杀人灭口的。表哥,我发誓一定要将刘胡子碎尸万段,替你报仇!”
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陈郎中和王大爷都露出了黯然的神情。他们今天夜里辛辛苦苦到归来寺来,没想到却来晚了一步。归来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救醒许常德才能获晓了。
怒气冲冲的赵麻子转身又进了归来寺,只过了一会人,他便端着一盆水出了庙门。“哗”的一声,他把水全倒在了许常德的脸上。躺在地上的许常德浑身激灵,竟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在这盆水的刺激下醒了过来。
“圆通是怎么死的?”赵麻子厉声问道。
许常德蓦地打了个哆嗦,脸色变得纸一般苍白,瞳孔骤然缩小,五官也变形地挤压到一块。
他仿佛回忆起了世上最恐怖的一件事。
再然后,许常德突然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住痛苦呻吟着因为他的四肢关节都被敲碎,自然无法安然站立。他刚才鲤鱼打挺站立起来,只是因为受了冷水的刺激后所作出的应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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