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这才知道祝皋洛氏竟已零落至斯,一时怔住。方此时,忽然石室外传来一些喧哗。两人连忙各自回到角落。
石室门开,两人都没抬头看。这时就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这便是害了太子的人?”
云不归猛然回头,好久不见的长公主闻风眠正紧盯着君以锦。
许久,她长叹一声:“君家的女儿都生着双慧眼,真是俏。”
君以锦有些疑惑:“你是……”
“本宫是大宛的长公主,闻风眠。”她微微顿了一下,眼神中带了许多复杂意绪,“你应当是,从未听过本宫的名字吧?”
君以锦点了点头。
闻风眠匆促一笑:“本宫一生不肯婚嫁,所以没有子女在侧。侄子侄女多得是,本宫看着也只是刺心。唯独太子弦语,自幼聪明伶俐,性情温和,与本宫最是亲近。许多时候,本宫想到此生见不得亲生的孩子,心中孤独,便将他视若己出。”
她不觉走到囚室门前,双手紧紧抓住了栏杆:“听说他要娶你,本宫真是高兴。人人都看不起你,连新婚的用具都准备得简陋。可是君以锦,你与他大婚时的喜帕,正是本宫亲手绣的。宫中人忘了这是弦语的新婚,可是本宫记得。宫中人将你看做祝皋的赔礼,可是本宫将你当成弦语的新娘。可你……”
君以锦扭过头去,失神地望着虚空中。闻风眠的声音带了颤音:“君家人,个个心如铁石。弦语,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隔着囚室的冰冷栏杆,她眼中含满了泪水:“本宫知道,弦语再三叮嘱不要伤你,因此镂音宫才会留你至今。君以锦,你可以不死,但是从今日起,本宫必要令你过得比死还不如。”
囚室的门被人打开。闻风眠所带的随从漠然进去,将君以锦从角落里拖出来。闻风眠从袖间取出一个荷包,递给身边侍女:“全都是她的,慢慢来。”
侍女走过来,将荷包打开,里面满满的是绵密的针。
云不归急急扑到两个囚室之间:“长公主,莫要行此恶事!”
闻风眠有些意外地侧过脸,看了好一会才认出他:“你是……君以玉的随从?”
她不禁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本宫。”
那些随从已接过针去,抓起了君以锦的手。情急之下,云不归求道:“长公主,太子固然令人挂心,然事已至此,还望长公主冷静。他日太子转醒,焉知不会因此心中不悦!”
他的声音很急,带了些难以察觉的悲色:“若实在意绪难平,便拿我出出气。因我是个可有可无之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介怀,便是爹娘也不会因我死伤心难过。若是长公主杀了我,倒是我的福分--”
闻风眠轻轻笑了。
“好个甜言如蜜的东西。说得这般可怜见的。只可惜你错了。本宫又何尝愿意做这样的事?作孽,当真是作孽啊。可这作孽的不是本宫,是你们的将军。他既然要做祝皋的将军忠君报国,就该忘却儿女情长,做好带上全族合家下地狱的准备。本宫如此待他女儿,不正是成全了他么?”
此时君以锦已被捏着指尖刺了一根针进去,忍痛不过,发出了令人不忍听的痛楚叫声。隔着栏杆,云不归颤颤伸出手,却终不敢牵住闻风眠衣袖,只含泪道:“长公主,我为君府侍卫,自幼常听将军称赞大宛长公主深明大义,胜过这天下女子许多。长公主,你不是这样的人,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闻风眠微微扬了扬眉,又恢复了平静,切齿道:“少来这一套!本宫不信!”
“我亲耳所闻,并无不实--”
“你住口!”闻风眠终于回过头来看着他,“本宫还记得,当初君以玉因你受伤,想要杀了本宫。如今你又为她姐姐这样。你究竟是君家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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