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躺在床榻上的男子,一张刀削斧砍般的俊颜,此刻却是透白如纸,半分血色也无;浓黑的眉,远山一样横着,即便是昏睡之中,也不由自主般紧紧皱着,仿佛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安若溪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试图将他眉峰间的褶皱抚平,指尖触到他滚烫的肌肤之时,却仍是不能自抑的一颤镇上唯一的大夫,刚刚来为他诊视过,说他大病初愈,身体羸弱,又淋了一场雨,加之郁结在心竟是风寒入体,就此病倒了把脉、施针、开药折腾了大半天,方才听得那老大夫松了一口气,道声:“暂时无性命之忧”
将沾湿的毛巾,轻轻拭着男子余烧未退的额头,落在那一道凌厉的疤痕之上,手势却终究不免一僵那蜿蜒的伤痕,刻得极深,衬着他面如冠玉的脸容,竟有一番别样的沧桑与俊美这样一个男人,就像是毒药绝情起来,会让人生不如死而对你好的时候,更是叫人无法抗拒即便明知道他会将你伤的体无完肤,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沉沦下去身不由己,心不由己指尖沿着男子冷硬坚韧的脸部轮廓,一一划过,他熟睡的容颜,沉静如一潭深湖,将眸底一切似是而非的真心抑或假意,一并关在了眼帘之外安若溪的脑海里,却不经意的蹿过一个多月前的情景当时,他刚刚从崖底江水里被人救上来,昏迷不醒她固执着,恐惧着,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他身边一个侍卫,却来找她她认得那张脸,正是五年之前,从紧封的玉拂山庄,打开一条逃生通道的年轻影卫他告诉她当初眼见着她被大火吞噬即便知道她没救了淳于焉还是跳了下去若非后来其他人到得及时只怕淳于焉当时已经陪着她烧成灰烬了中间隔着五年的生死,再来听这一段旧闻,前尘往事,就像是一场梦一样离得太久远,她亦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也许,她仅仅只是怕因为无论,当年的他,有没有做过这件事对她来说,都是磨难,是她承受不起的重担所以,她宁肯没有出息的选择了逃避但如今,她是不是再也逃不开,避不过了呢心底漫过大片大片的苍茫,安若溪望着眼前这近在咫尺的俊颜,这一刻,他就在她的身畔,沉沉的安睡着,两人离得这样的近,触手可及;窗外是茫茫夜色,房间里静谧如水,只闻两个人或轻或重的呼吸之声,幽幽回荡在空气中这一刻,他只有她,她亦只有他仿佛世间,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与他两个人存在而已思绪繁复而纷杂,安若溪找不到着力之处,更不知该何去何从只是,那不经意间,细细摩挲在男人额间伤痕的手势,却连她自己都不由的一顿骨节微不可抑的颤动了几分,就在她想要收回的时候,手上却蓦地一紧,那巨大的力量,将她牢牢锁在他的掌心,如同握着的乃是世间独一无二般的珍宝,抓住了,便再也不会放手“安若溪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呢喃梦呓,从男人轻薄的唇瓣间,断断续续的逸出来,一张冷毅俊朗的脸容,此刻却满满落着的尽是痛苦、恐惧、不安与不舍的神情,而那总是冷如秋月的寒眸,紧紧阖着,垂着的细密睫毛,如沾了湿气般,轻轻的颤动着他一定是在做梦吧而那魇住他的梦境,可是这“安若溪”三个字挣了挣被他死握着不放的右手,睡梦中的男人似感觉到了,于是,便将一双大掌,收的更加绵密,那灼灼的力度,仿若是从此之后,上天入地,无论清醒或混沌,无论生存还是灭亡,都无法将她与他再分隔了一般心底累累坠着莫名的情绪,泛到指尖,似被人抽光了全身的力气,再也无力从男人温厚干燥的掌心里挣脱而出安若溪就这么任由他握着最后一根蜡烛,也已烧成了一汪泪,狭小的房间,一片漆黑,惟余两个人轻浅的呼吸,若闻若歇,沉入幽幽梦境之中淳于焉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放空的双眸,在一瞬时的痴惘之后,却已定定的落在了那趴在他胸口,无知无觉的沉睡着的女子身上她柔软滑腻的小手,尚紧紧包在他的掌心梦中的情节,大多数尽已模糊,唯一清晰的是,他不想放她走而她亦留了下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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