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间,有噼里啪啦的落雨声,入得梦来,似幻似真,听不分明。
半夜,无忧起身入厕,她鞍前马后的伺候完毕,又哄着他睡熟之后,自己却是半丝困意也没有了。
窗外,大雨如瀑,千军万马般砸落人间,轰隆隆的,平白搅着人的心烦。安若溪只觉似有一桩未完的事,堪堪压在她的心头,丢不开,放不低,如一根线一样,牵扯着她的神思,千回百转,却终究不过“淳于焉”三个字而已。
安若溪不知自己是怎样鬼使神差的推开房门的珠子般的大雨,从半空断了线似的泼下来,卷着凛冽凄风,扑面而来,茫茫雨雾中,但见不远之处,一道男人的身影,雕塑一样立在原地,点缀出斑驳轮廓,朦胧而模糊啪的一声关紧房门,安若溪将整个后背,都死死贴在那冰凉的房门上,但胸腔里一颗砰然跳动的心脏,却还是如被火炙般的烧着,擂鼓一样敲在她的耳畔,仿佛随时都会从喉咙里蹦出来,然后长了腿似的飞奔到门外的水泽之中他竟然就站在这里他竟然没有走混沌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回荡的,却只有这一个念头这雨足足已经落了两个时辰,而他就站在这漫天风雨之中,一动不动的望向她房间的方向吗他这是在向她使苦肉计吗他吃定她会心软吗她若不出去,她不信,他能够一直站在那里疯了淳于焉你这个疯子一刹那间,心底漫过无数思绪,澎湃如烧滚的热水,迫不及待的想要沸腾,满溢而出安若溪死死咬住下唇瓣,尖锐的疼痛,维持住那可怜的理智,绊着她沉重的脚步床上的小小少年,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复又沉沉睡去,安静的脸容,尚未脱出稚嫩,精致的眉眼,却依稀越发长得似那个男人淅淅沥沥的雨声,从门缝里,不断的冲撞进耳朵,流窜至四肢百骸里,横冲直撞,入了肺腑,泛出丝丝的潮气与冷意咬了咬牙,安若溪撑起一柄油纸伞,房门洞开,堪堪走进了外间袅袅的雨帘之中安若溪觉得自己脚步虚,像踩在一场不真实的幻境里一样,一步一腾挪的朝着男人走去,两人相隔的距离,越拉越近,近到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面前芝兰玉树般的身影,早已被雨水浇的透了,似不觉间,竟与这飘渺的雨雾,融在了一起般但见他,一张俊朗冷毅的脸容,如今褪了血色,苍白似最上等的宣纸;薄唇如削,紧紧抿成一抹刀锋般的直线,坚忍而执着那一双寒潭般深邃的眸子,却在她踏出房门的那一刹,活了一般,渐次绽放开大片大片的颜彩,点亮了这黑漆漆的夜安若溪停在他面前三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滴溜溜的在口腔里打着转,尚没有准备好如何逃逸出来之时,男人忻长的身躯,却蓦地踏前一步,长臂如缠,勾着她纤细的腰身,竟是一把将她拽入了自己的怀中擎着油纸伞的右手,被这巨大的力量拖得失去了重心,便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摔入地下坑坑洼洼的积水里去了珠坠玉落般的大雨,瞬时洋洋洒洒的洒下,一下一下,打在身上,有如铭心刻骨般的闷痛“安若溪你终于还是出来了”
滚烫的呼吸,荡在凄凄夜雨之中,化为一片冰冷,萦绕在安若溪的耳畔。男人一把低沉的嗓音,暗哑如同熊熊烈火焚烧过后的残灰,沙沙作响,交织着噼里啪啦的落雨声,听来倒像是这下雨天,半睡半醒间的一个梦,迷迷糊糊,患得患失,似真还似幻男人被这无边凄风骤雨浸的湿透的胸膛,紧紧贴住安若溪,丝丝往外沁着凉气,那冰冷的温度,冻的她心底一颤,双臂就这样不受控制般的抬起,试图回抱住男人,好用自己的体温,来熨烫他的寒冷指尖碰到他湿重的衣角之时,却陡如触电,沉愈千斤,再也抬不起来她就维持着这欲抱未抱的手势,僵硬了许久,最终无力的垂了下去“我来是想告诉你”
安若溪听到自己的嗓音,轻轻薄薄的飘落在半空,找不到半丝凝力之处,但既已说出口,便再无丝毫的回旋余地,不能后退,便只有推着不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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