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怀源紧了紧单薄的衣服，尽量在拥挤的人群中勉强地活动了一下手脚。

    怀源转头看了下领馒头的长长队伍，极目远望，暗夜下长长的队伍，犹如一条模糊的巨蛇，巨蛇扭动着拉出好远的距离，竟不能看到尾巴。原来城中大户眼见众多饥民逃难来到江山城，虽有兵丁镇慑，可再强的兵丁也敌不过饿急眼的众多流民啊，大户虽不情愿但也在江山城主的强令威逼下布棚施粥，以免形势过于恶化。

    怀源心里其实挺感激放粮的城中大户，虽然父亲总说这些大户没一个好东西，放粮也只不过是沽名钓誉，但不管怎么说，能在寒冬里吃上一口刚出炉滚烫的馒头，总是一件好事。只是这种好事的代价是，全家从凌晨便分散在各个放粮点排队，忍受着午夜刺骨的寒冷，还好人多得很，挤成一团，倒也不觉得太冷，只是手脚麻木，挤在人堆里面动弹不得。

    怀源看着旁边的安城，暗自好笑，这个二货，在吵闹的人群中竟然还能睡得那么香，口水都流在别人衣服上了，还好此时谁也不会顾忌什么衣服，只想放粮的时候能不能抢到吃的。昨天怀源排了一整天的队伍，眼见放粮，大伙一踊而上，竟生生将放粮棚给挤爆了，吃食没着落，还生生踩死踩伤一堆人，想到这，怀源看着不远处放粮点这次安置在坚固的石台上，想来这次，不会有意外发生了。怀源正想着，忽然听有人大叫“出来，出来了，他们放粮了！”

    这一喊不要紧，人群生生炸裂，犹如热铁丢入冷水，一时间，各种哭爹喊娘声，咒骂声不绝于耳。可左等右等，也没见石台上有人出来，众人群又是一阵咒声“哪个不开眼的，谁妈妈的乱叫！”“挨杀刀的，没看清楚就喊。”

    安城早被吵醒，对怀源说道“没想到抢食还挺好玩的，以前在天马从没觉得粮食这么金贵！”怀源道“是啊，我从来不知道，饿肚子能这么难受，感觉有人用烧红的铁条捅进我的肚子，桌腿不能吃，要能的话，我早吃下去了！”

    安城眨眨眼道：“以前听我爸说，饿到不行的时候，连土都能往嘴里塞，以前觉得是笑话。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安城叹道：“再过两天没吃食，我估计连石头都能咬碎给它咽下去！”怀源道：“谢谢你陪我来，其实你不必这样的，我知道你是为帮我家才来的！”安城不屑道：“哪有，我只是想填肚子罢了！”怀源道：“我昨天看你给怀然塞东西了，还不好意思承认！”

    安城不好意思笑道：“没你们一家子，我一个小子早就死在路上了，怀源，不必和我客气，我们也算兄弟吧！”

    怀源正色道：“是啊，兄弟！！”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终于，石台上传来动静，这次人群看的真切，那冒热气的馒头笼子抬上来，眼见真放粮了，人群不由一阵骚动，怀源安城急忙挽住前面人的臂腕，免得被后面的人挤开。这时，人群两旁窜出一众汉子，应该是家丁，手持木棍奋力维持着秩序。

    “放粮咧”，随着一声呐喊，馒头不住从石台上翻飞下来，台下千万双手胡乱抓着，不时传出兴奋的叫声“哈哈，老子抢到了”，同时，不断有家丁将拿到馒头的人扯出队伍，队伍就这么一点点缓缓往前移动。“韩大人说了，一人只准拿三个，多的给还回来！”话说如此，但饿急眼的流民是根本不会管你的，此时两旁的家丁就显出作用来，凡是手里多于三个馒头的，抢也罢，打也罢，总让你交出来。怀源看前眼前这棍棒乱飞，众人哭爹喊娘的惨状，忽然觉得非常的不真实，不久前，怀源还在天马镇，整天和一众同伴读书，玩乐，经常被父母揪着才肯回家吃饭，那时感觉吃饭是件浪费时间的事情。可这短短几日，却稀里糊涂站在一堆没有理智，为了一口吃食，什么都能丢弃的人群中，尊严，希望，理想，生活。什么都不要了，只为能有口吃的。这厢边，几个大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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