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得一阵引吭长笑,笑声几近嘶哑,仿佛是在笑尽世间一切可笑。
农郁瑶定睛望去,熊熊烈火,正往一座三层高的楼台上猛窜。一阵风吹来,火势更猛,瞬间将整座楼台吞没,连带着将周遭一大片楼房烧残,发出噼啪声响。凌虚彦孤身独立,站在对面一座高楼之顶,白衣素洁,漫如飘雪,面对着付之一炬的楼台,狂笑不止,状若疯狂。前来救火的下人,面面相觑,竟是不敢乱动。
忽听一个颇有威严的声音怒叱道:“孽障!这可是耗尽我凌家三代心血的藏书啊!”农郁瑶转头一瞧,一位锦衣华服c美须及胸的老者,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屋下。老者面上青筋暴跳,身子轻轻发抖,显然盛怒不已。
凌虚彦闻言,笑声顿止。白净如透的面庞,经火光一映,现出一派酡红,眸子中狂意更炽,朗声应道:“我烧了家中几十年藏书,父亲骂我是孽障。那父亲效忠那个窃国为盗的临安朝廷,又算得什么?”
“你c你,”老者气的脸色发青,用手指着他臭骂:“你这孽障,还敢诋毁朝廷?”凌虚彦道:“想我凌虚彦,出生于礼乐世家,自小饱读圣贤之书,立志匡扶天下,经世济民。是以行事必依孔孟之礼,操行唯恐输于圣人,不想却因热心时事,而遭满朝权贵嫉恨。如今又因为上了一纸力陈灭金平戎之策的折子,而遭满堂朝臣的诘难,就连父亲c就连父亲你都怪我!细细想来,我半生忧苦,全为圣人所误!”
他抬头望月,似在仰天拷问:“圣人误我,圣人误我啊!”老者气的胡子发抖,颤声道:“孽障,孽障!你妄谈朝政,指摘朝廷不是,已经是对国家大大的不忠,如今还敢诋毁圣人言论?我凌家诗书传家,怎容得你如此忤逆?哼,从今天起,你再也不是我凌家的子孙!”
“用不着你将我扫地出门!”凌虚彦直起身子,目中狂意渐去,神情复转清明,淡淡说道:“想我凌虚彦,因指摘朝廷过失,而不容于朝廷;又因行事过激c离经叛道,而不容于父亲。哼,既然你们都容不下我,那我今后无国无家,家事c国事c天下事,再也与我无关!
“自今日起,凌虚彦别号‘云啸卿’,云飞天外,啸睨王卿!哈哈哈”足下在屋顶一蹬,身如云中飞鹞,飞身离去。
老者气的连连顿足,不住口的咒骂:“孽子,孽子”
农郁瑶恍然若失,望着那一抹剪影消失于天边,少女身子一拧,竟是鬼使神差的追着凌虚彦而去。但凌虚彦轻功毕竟要高出她太多,追出几条大街之后,终究将那人追丢。农郁瑶懊恼不已,一个人在街面上信步漫游。
这时灯市已散,街面灯火稀疏,行人渐少,颇显寂朗。忽听头顶传来一朗朗脆音:“小丫头,你是在找我吗?”
农郁瑶抬头一瞧,凌虚彦置身屋顶,倚着翘起的屋檐,半躺半坐,正自怀抱酒坛,两眼望月。绕身衣带,随风飘摇,雪霰也似,仿佛便要御风而去。少女心头一喜,飞身跃起,攀住屋宇檐角,借力纵上。
她之前费力追赶,攀上屋顶时,已然香汗淋漓。此时节已是暮春,夜风仍有些清寒,吹在身上有些发冷,少女赶忙紧了紧衣衫,越发的显得腰身婀娜,纤妍不尽。
月下少女,肤光莹润,唇若樱片。凌虚彦目光灼灼的看了她几眼,少女羞的满脸通红,啐道:“看什么看?”
凌虚彦微微一笑,别过头去,笑道:“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干嘛还追着我不放?该不是,你喜欢上我了吧?”
“呸”,农郁瑶翻了翻白眼:“谁会喜欢你?”她会追上来,多半只是心血来潮,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想了想,说:“我是看你可怜,所以过来看看你。”凌虚彦大觉好笑:“可怜?你说我可怜?”农郁瑶道:“装什么装?都被老爹赶出家门了,还不可怜?”
凌虚彦放声大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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