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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有成主谋奸污巧灵,诬告许世隽,已是板上钉钉的罪状。谢蘅不必过多赘述,吴行知亦会重判,即便不是死刑, 亦教他牢底坐穿。

    谢蘅自不用在意范有成,却在意那些除范有成之外的从犯。

    按照律法,吴行知判决时会考虑主从身份, 对之从轻处理。

    何来从轻的道理?谢蘅一纸状书上禀, 将数人历来恶行一一枚举。

    状书言及,这些人素日里作恶多端,欺行霸市,犯过再罚c罚过再犯, 大有轻蔑国法c不慑律例之嫌。如今酿成此等大祸,究其根本,皆是因刑罚不严不厉。

    “律不严,何以治民?泣血陈词,伏望府尹大人严惩不贷, 以正国法。”

    字字如刀刃一样锋锐, 咄咄逼人。

    除却他们,在此案中, 还有一个常文浩。

    他从头到尾皆为范有成等人诱骗c胁迫, 未有谋害之心;后也是听从范有成的话, 教唆巧灵讹诈许世隽, 虽恶行难恕,但考虑他是教范有成胁迫,且讹诈未果,理应轻判。

    若状师将常文浩放在受害者一位上陈辩,大约最后会判之无罪释放。

    可谢蘅却是不饶。她不怕人坏,却怕人蠢。天理昭昭,恶有恶报,坏人到头都有天收;可若一个人犯蠢,老天非但不会责罚,还对其格外宽待。

    谢蘅最后一纸的状文,共计三百字有余,每一句都是对常文浩的控诉。

    状纸上多言巧灵为抚养幼弟之辛苦,以清白之身陷娼妇恶名,可多年来却任劳任怨,不曾有过一丝怨言,名为其姊,实为其母。常文浩联合范有成等人陷害巧灵,乃是“不孝不顺”;见其受尽侮辱,非但没有出手相救,更在之后听从范有成,欺讹许世隽,更可谓“元奸巨恶”。

    “他大可将恶行赖得干干净净,殊不知己身一行一止才是刀刀见血的利器。常文浩其人,虽无害人之心,却甚于杀人之锐。”

    吴行知手执状纸,反复考究数遍,每一遍都不禁大叹谢蘅此人“行行尖刻,字字锐利。刀笔之雄,非寻常人难及”,着实令人大开眼界;又思及张雪砚那一句“殊不知她的‘才情’却是第一位的”

    从前他只当是张雪砚心悦谢蘅,看她有千般万般好,才会有如此论断。

    可如今见到谢蘅在短短三日间,连书七张妙禀状书,才明白张雪砚并非妄言。

    谢蘅先是为许世隽上堂申辩,后又为巧灵上陈七张状纸,最终,吴行知果真按照状书上所言,重判连坐范有成c常文浩一行六人。

    主谋范有成奸占良家妻女,绞;其余从犯不阻,反而助纣为虐,同罪处之。

    常文浩仗行七十,刑狱五年,终不得入仕。

    巧灵诬告许世隽一案,念及巧灵乃是受常c范等人蒙骗c威使,怜其受尽毒害,加之苦主许世隽决意不再追究,判处免罪,不赔,当堂释放。

    吴行知判罪时,范c常等人高呼“饶命c开恩”,那常文浩更是当场吓得昏死过去,然正如谢蘅所言——律不严,何以治民?

    七字铿锵有力,一经上禀,刑部c大理寺很快批复准刑。

    谢蘅的接连胜诉,令她一时在京师诉讼司中声名大噪。

    诉讼司的状师对这位谢二姑娘大起了好奇之心,也不知是从何人口中传出,说她师承梁以江梁状王。几个好事的状师研究了她的状纸以及堂上申辩的风格,硬生生掰扯出“确有梁獒牙遗风”的话来。

    传到谢蘅的耳朵中,着实令她头疼得紧。

    她要是能有一点儿师父生前的清正风范,也不至于在承学时三天两头地教他打手心儿了。

    世人之谬论,误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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