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城的雪停了好几日，积雪消融的夜晚最是寒气逼人。玉枫酒肆已经打烊，玉娘关上酒肆大门，翠儿还在收拾。厨房早熄了火，厨子穿着件冬衣走进了大堂，冬衣有些发黑，看样子平日没少沾油烟。

    看见李成枫提坛酒走出来，玉娘朝着翠儿使了个眼色，翠儿扁着嘴放下手头的活闷闷不乐地上了二楼。

    翠儿刚一走，玉娘便径直去了柜台，李成枫见这大堂还未收拾好，倒将酒坛放在一边，帮着摆弄起来。

    “等下再收拾。”忙活间，却是玉娘又走出了来，怀里抱着一件崭新的青色棉服。

    挨得近了，玉娘将棉服递向李成枫，垂着眼低声道：“你先试试看合不合身。”

    李成枫没有接，朝着玉娘笑了笑道：“不用了，我身上这件就凑合，整日在厨房里油烟熏着禁不得这么好的布料。”身上这件是自己入冬前一百三十文钱买的，粗麻，穿着倒是厚实。

    见他拒绝，玉娘也不把手收回来，坚持道：“这衣服是借你穿的，明日就要去团练，穿得脏兮兮旁人还说我柳玉娘亏待了伙计。”朝廷旨意前天到的雍州城，这两日告示贴遍了雍凉七府四十县，连村落都去了衙役挨个通知：二十以上五十以下非官府中人未有功名体魄健康者十二月二十巳时前往各府县城门口集合团练，每六日一练，无故缺勤以罪论。

    李成枫听她这么说，也就接了过来。

    眉眼微弯，玉娘笑着催促道：“你快试试。”

    看她开心，李成枫不忍坏她兴致，依言脱下了身上旧冬衣，穿上这件崭新的棉服。布料确实舒服，只是看着衣服上的针线痕迹，决计不是熟手做的。

    感觉袖子长了些，李成枫穿好棉服伸直了手臂，衣袖照样垂下来一截。

    玉娘不好意思道：“你脱下来，我再去改改。”

    李成枫却不放在心上，笑道：“袖子勒起来就好。”

    玉娘可不管，硬生生从他身上扒了下来，这是第一次为人做衣裳，入冬前就开始缝制，当时只为给他个惊喜，单用眼睛去估摸他的身形，没有当真去量。

    玉娘不想第一件衣服留有缺陷，抱着棉服跑上了楼。

    就只剩了李成枫一人，打扫干净他才吹灭了油灯，大堂倒也不是一片漆黑，二楼有间屋子还泛着微微光亮。

    提着坛酒李成枫借着光亮回了二楼自己房间。二楼一共有四间房，两两相对，三人各一间，剩余的那间就做了储物室，翠儿与玉娘房间在一排，紧挨着，李成枫则住在玉娘对门。

    宽衣后躺在床上，门外的灯光透过门缝照了进来，那是玉娘的屋子。

    那道光亮持续了多久李成枫也不清楚，他睡着之后中间也曾醒过一次，迷糊间看到门缝还是亮着的。

    时间还早，后院养着的公鸡却不肯安静，打鸣声吵醒了李成枫。

    “早晚要把你宰了炖汤喝。”口中抱怨着，李成枫还是伸个懒腰起了床。肩上搭着条布巾，怀里端个盆子开门下楼去后院洗漱。

    他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可房门打开时咯吱的动静还是不小。当李成枫下楼后，玉娘的房间也有了走动的声响。

    这大冬天里的，李成枫可不想用凉水漱口，生了火，热上一锅水，晚些时候玉娘主仆也会用到。等了一阵水沸腾起来，李成枫这才灭了火，用杨枝蘸了些盐，掺了半碗热水半碗凉水。

    牙齿是受不住冷，但李成枫喜欢用冷水洗脸，甭管多重的困意，冬天一把凉水泼到脸上都给它消了。

    洗漱完李成枫又端着盆子布巾回了房间，听到他木门关上的声响，玉娘这才走出来。

    李成枫很早前就说过他那房门该修了，开关时动静太大。可玉娘一直不准，当然不是怕他半夜出来做什么坏事，只是早上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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