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佩捧着白花花的一百两银子睁不开眼。她说,小姐,这么多赏金买十双也绰绰有余啊?你是不是气糊涂了?真算是有人来揭榜,那说不定也是滥竽充数骗骗钱而已。鞋店里有多少同样花色同样尺码的鞋子啊,你可真是瞎子点灯。
说你幼稚还真没冤枉你,小姐我是喝咸水长大的?这么没盐分。
要知道我的鞋可是加了防伪的。上面不仅有小姐我亲自绣上去的名字简码,还有两个字,绝不可被防冒的字。看小姐自鸣得意的骄傲状,小佩忍不住想,就小姐那手艺,会拿针的人就能绣得出来。在我面前夸大,真是班门弄斧。
不到两个时辰,京城各大大小小的茶馆就沸腾了。唱花脸的也停了腔,练功的也闭了气,卖茶叶蛋的头一遭卖出了五十个,还没人讨价还价。就连正眼都不被人瞧一个的瓜子帽今儿也节节高发。幸而耍大刀的关公抵住了他。瓜子太供不应求。压在箱底发霉变味了的也被人抢购一空。他瞅着脱销的瓜子和一地黑黑白白的瓜子壳,神经似断了弦,以为天下要大乱。赶紧捡了几片碎瓜子壳腋在腰下。
他想,我瓜子帽半生经营,冬天的买卖春天就卖完了。他路过“香满楼”,闻到炖肘子的香味,可以想见那炖得红通通的咕噜声,正像西边那一轮耀眼的太阳,是升还是落呢?伙计招呼客人上楼,下来就把他身上那股肘子味道送进了瓜子帽的口鼻间。
他像得了失心疯似的,跑回他的寒舍翻地道,磕鞋帮,再也没有一粒瓜子了,他望望窗外,太阳落了,天黑了,今晚还是熬玉米粥吧。
“毓才府”花小姐的首席“智囊”费妈妈正躺在被窝里被那一碗老姜皮折磨得大汗淋漓时,“毓才府”朱漆大门上已经插满了形式别致各样的“鸡毛信”。惊得看门的,跑腿的,睡觉都睁着眼。
费妈妈洗了一夜的姜汤澡后,清晨发觉被子沉了许多。仔细研究一看,方大悟道,原来是身上去了一层皮污沾在被子上。想扯块布把被头遮遮,无奈近来立志做不一样的人,只好拿床单罩上,抱了长了灰的被里去洗。忽然天上像下雪弹,一个个长着尾巴飞到小姐的院子里。她赶紧大喝一声,可怜她恁大年纪,挥舞着一个洗澡盆当盾牌,不幸扭伤了脚。而更加不幸中的大幸是雪弹射中了洗澡盆,没射着她的昏花老眼。
小佩把“智囊”团搜集来的被费妈妈看成雪弹的不过是那些借此想吊小姐的眼一睹国色天香的低劣少年玩的小把戏。拔一根公鸡毛写几个东倒西歪的草书,盖上自己的大印。没印的,把嘴用印泥涂红,哈一气,啪,沾在印盒里,然后,又啪,粘在纸上,别出心裁的天下无双的印章就等待小姐“拭目以待”。最后别个大头针用弹子一送,哇噻,自然就像雪片一样飘飘洒洒漫天飞舞。
花小姐对这番应接不睱的把戏甚是头疼。
她让小佩统统拿去给费妈妈当如厕的纸。她只一手捏了零碎的馒头屑喂落了一地的麻雀。
自此费妈妈引来不少眼光。
因为偶有跟她同厕的人传出一个花边新闻:费妈妈鲶鱼似的大屁股上涂着一个红红的口印。她自己是浑然不知的。
闲言碎语传进小佩的耳里,小佩对小姐说了一言半语,花小姐想了想说,前日我见她偷偷摸摸地夹了一包东西出去。今日后厨的辣椒都风干了,她没牙嚼不动别的吃食,干脆就全拿去赏了她,或吃或拿索性净了心也心静。别不用老挂在那儿谁看见都像馋猫似的,好没教养。显得府里的档次倒又低了许多等。
小佩想笑又不敢笑。回言说,小姐,那么多鸡毛纸用一年都用不完,这回又吃辣椒,怕又得省一年的胭脂钱呢!小姐说,这些守财奴,成天两眼在我身上打主意,能有什么好下场?
小佩怕引火烧身,急忙把门外交上来的一包东西呈上。小姐让打开,小佩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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