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远和张煌言一行人自宁波余姚江码头上了小船,告别了送行之人后,就各裹了床厚毯子,一起躲进了船舱中,任小船慢慢悠悠地向杭州荡去。
不过他们二人聚在一处,或是谈论自身见闻趣事,或是针砭现今天下大势,倒也不觉得无趣。
“李兄,据你所知,北方局势现在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张煌言毕竟是大明人,尽管对朝廷近些年的一些做法颇有微词,但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还是记挂着大明安危的。
而李致远毕竟是官身,还是巡抚要职,对前线军情肯定是比张煌言这个书生要知道的多。
再说前日李致远又说出了那么一番玄之又玄的梦中预兆,是以张煌言忍不住又问起这事来。
其实李致远还真的不知道现在北方确切的消息,他知道的只是历史上确切发生过的事情,毕竟离开湖广都有一个月了,让他从哪儿去看北方的军情塘报?
李致远想了想,道:“玄著兄,我也不瞒你,我有些日子没接到北方的消息了,不过之前李自成就已经基本扫清了陕甘一带的官军,长安乃至整个关中已经没有后顾之忧。”
“他下一步一定是东征,攻打京师!”
“李自成跟朝廷打了十几年,现在终于消灭了所有能打的官军,形势对他如此有利,他能不生出打进紫禁城,当一回真龙天子的心思?”
“我估计他现在应该快到太原附近了,玄著兄,你就等着吧,等我们回到长沙,太原失守的消息估计就该传到了。”
“唉!”张煌言长叹一声,“我大明真的就无可挽回了么?”
李致远摇了摇头,肯定道:“真的已经没救了!”
“其实现在最关键的倒不是军事问题,因为闯军并不是多厉害,真论起战斗力,跟官军相比也就是半斤八两,不然怎么打了十几年呢!”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朝廷在北方丧失了统治基础,各地士绅已经不愿意再效忠大明朝廷。”
“实际上,李自成最后一场硬仗就是和孙督师的那一战,之后他要做的就是招降纳叛,领着大军到处接受各地官僚士绅的投降。”
“玄著兄是聪明人,北方这些年是什么样子,你应该也清楚,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张煌言默然,良久后才又问道:“可听李兄你之前的意思,似乎认为李自成很快就会败亡?”
李致远点头道:“相比起关外的建虏,我倒是希望李自成能不败,这样咱们华夏百姓也能少流点血。”
张煌言没有反驳,只是问道:“李兄是凭什么认定李自成必败的?”
李致远倒是想说我就是凭历史知识认定他必败的,可现在自己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岂不是在张煌言面前漏了怯?
还好他以前也琢磨过李自成的问题,个人倒是有些见解。
李致远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认为李自成之所以速胜我大明,却不是因为兵事,原因我之前已经说了。”
“而其之所以必败,最关键的倒恰恰是因为兵事,说白了就是他的兵不行,打不过建虏八旗!”
“而且李自成现在的轻松大胜就是将来大败的导火索,那些望风而降的官军反而是害了他!”
张煌言略一琢磨,觉得此论有些意思,兴致勃勃地问道:“李兄此言何解?”
其实李致远以前就觉得,将李自成败给满清归因于其进京以后内部腐化堕落的说法纯粹是胡扯,这是以其失败之果而胡乱拼凑其失败之因。
从李自成及大顺军入京师到与满清的一片石之战,满打满算才三十来天,这么短的时间,就是想腐化想堕落都来不及,军队也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就发生多大的变化。
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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