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上朝,果然又有言官奏弹五味子杨怀仁,这次的罪名是豢养野兽。
要是放在以往,这样的对杨怀仁的奏弹,赵煦都不太当回事,只是轻笑着敷衍这位言官,然后安抚几句,就算糊弄过去了。
可是偏偏今天赵煦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这位瘦干的山羊胡子老言官便是撞在了枪口上。
自从他回了宫,就向他祖母表达了不满,他不想要孟晓婉做他的皇后。
高太后对她这个孙子时不时的埋怨早就习惯了,也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只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辞拒绝了他。
赵煦的父亲老皇上早就驾崩多年,亲生母亲由于宫中地位不高,就更不敢违逆高太后的旨意,所以高太后替他做主,也是情理之中。
其实孟晓婉赵煦是见过的,只比他小了一岁多,论样貌可以算得上万里挑一的美人痞子,只是赵煦见过了他哥哥孟度的那副熊样之后,就对她再无好感。
现在的大宋讲究礼仪仁孝治天下,赵煦还不敢违背了这个孝字,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好无可奈何的接受这门亲事。
年轻人,毕竟是有火气的,胸中的火气不发出来,就容易憋出病来。
听了山羊胡子老言官对杨怀仁一番指摘,赵煦阴着脸问道:“你啰嗦那么多,可是亲眼见过五味子豢养的两只老虎?”
山羊胡子老言官是个腐儒,一生以清流自居,昨日听了家仆说外头传言,说五味子杨怀仁的庄子里养了两只大老虎,周围百姓敢怒不敢言,便有了今日的直言上谏。
他本意也并非是针对杨怀仁,而是为了显示他那种言官的风骨,杨怀仁最近不是风头正劲嘛,那我就专门奏弹你一本不可,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个刚正不阿的虚名而已。
可问题就在于,山羊胡子看样子得有快七十来岁了,腿脚都不灵便,哪里有工夫去杨家庄子上参观老虎?
本以为官家会敷衍他一番了事,没想到官家样子好似真的动了怒,这件事他也只是道听途说,没有亲眼验证,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这个那个”
“看来不是你亲眼所见喽?”
山羊胡子自辩道:“微臣的确不曾亲见,但是市井之间的流言,也绝非空穴来风。”
赵煦听了他这种理由就更是生气,扯着嗓子怒斥道:“道听途说的事情,你就敢拿到朝堂之上来说?
那么是不是朕道听途说你家养了三只狗熊四只豹子,也可以说你在城里豢养野兽喽?
那么是不是朕道听途说你流连烟花柳巷,也可以说你有辱斯文喽?”
山羊胡子被官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他喝花酒逛窑子,这可是他无法容忍的诽谤,急忙上前喊冤,“微臣冤枉,陛下明察。”
赵煦脸上冷冷一笑,“怎么?你觉得冤枉了?为何你听说的就不是空穴来风,朕听说的就是胡说八道了?
你的意思是朕不分黑白,不辨真伪,是觉得朕不如你喽?”
山羊胡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越描越黑,挖了个坑把自己埋在了里面。
御史中丞胡宗愈察觉到了官家今天有些不对头,属下今天对杨怀仁的奏弹听起来虽然有些捕风捉影,但他作为言官之首,有责任为下属辩护。
“启禀陛下,马司谏身为言官,风闻奏事,乃是本职,太祖曾喻下,‘谏言不咎,谏官不罪’。”
胡御史搬了太祖皇帝出来,赵煦差点从龙椅上掉下来,心道朕这个官家当的,发个脾气对一个小小言官教训几句都不行了,真是憋屈。
高太后对这场闹剧好似一点儿也不敢兴趣,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或许这正是她乐意看到的,官家年幼,执政经验不足,说话做事都少年人那种意气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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