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沉默一会儿问他:“那安叔后悔么?即便双手沾满鲜血,可曾后悔过?”
长朔看着远处白云下的叠峦山峰,目光清澈道:“臣只后悔,让她死的时候那样痛苦,若是一刀毙命,便不会有任何遗憾。”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心情改口问道,“郡主猜猜谁做的御侍?”
本来这次御侍备选名单,皆由朝中三品及以上官员府中各呈报一个名字上来,哪家未出阁的小姐不是挤破头想要这个名额,虽然怀远侯府只有杨艳一位小姐,可又没说庶出不可参与。
如意轻抚手中雨花石的四周,很是光滑:“杨艳么?好像只有她一个庶出的小姐,比较特殊些。”
长朔笑了笑:“对,也不完全对。”
如意不明白:“是何意?”
长朔以宽袖遮住手背,让如意搭着他的手往石阶那走:“皇上封她三品郡主头衔,她要求更名改为‘慕贞’,而后过继在怀远郡夫人膝下,成了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
如意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上辈子杨艳究竟有没有更名,她们那时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不是叫她一声杨郡主,便是杨御侍,对方则是规矩地对自己拱手称臣。
横竖还是她,没差别。
如意觉得那三年和杨艳从未有过冲突,故而并不感兴趣,只问道:“厂臣知晓突厥可汗么?”
长朔放下手:“阿史那乾?每年朝觐都能见到的。”
如意微微拧着裙子,不想踩到裙边:“他有几个儿子?”
长朔未做考虑,直接回答道:“只有一个,是可敦所生,她连生了四位王女,唯阿史那骁一位王子。”
如意蹙眉道:“庶出的也没有么?”
长朔轻轻摇头:“据臣所知,乾汗没有其他妾室。”
如意忽而有些犯难——不应该啊,难道自己猜测有误,当初自己和亲的王子就是阿史那骁,倘若他被贬为庶人,那王位岂不是后继无人:“突厥可曾有过有女汗?”
“从未听闻。”长朔又有些好奇,“郡主为何这样问?”
如意微微叹气,总不能未卜先知告诉他些什么,她暂时还开不了口。
长朔却是若有所思:“是不是有人告诉郡主什么事情?”
如意微微摇头:“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
长朔将信将疑,想起那日在喻府看到的衣裳,试探道:“自御侍答题那日后,喻太师替徽州候告假,称他身体抱恙,多日未曾临朝。”
如意心里咯噔一下——严重么?可嘴上还是说:“算他活该。”
长朔轻笑:“郡主以前总和三殿下在一起,不是为了徽州侯么?”
如意的脸蓦地红了,有些结巴:“才才没有。”而后又小心翼翼问,“很明显么?”
长朔笑出声来:“臣随意猜的。”
“”如意觉得自己太好骗了,幸而对方是长朔。
长朔并不是嘲笑她,他垂下眼睑问:“喻南砚和陆西墨,郡主比较中意谁?”
事到如今,如意也不知该做怎样的回答,只闷闷地说:“若是知晓没有结果,甚至是结局悲惨,还值得去拼搏么?”
话在长朔听来却是另一番意思:“当然要力争到底,坚持到最后一刻,失败和追悔,殿下愿意承受哪一样?”
如意想了想,抿嘴道:“我不知道,因为我是个经不起挫折的人。”
长朔挡在她面前:“有臣在,殿下尽管去争取。”他双手往上扬,宽袖随风轻摆,“只要殿下想,这天下都会是殿下的。”
如意很是欣慰有长朔,却故作不满道:“话虽这么说,但厂臣不许我习武,这我可不乐意了。”
长朔对她拱手微微屈身:“臣已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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