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虞烈。
虞烈伸出手去,摘掉她头上的一片落叶。他们身后的尾巴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南楚小男孩与他的护卫,虞烈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跟着,可他能读懂这个小男孩的眼神,炽热如火,偏又卑微胆怯,有点像谁呢?
燕十八么?
不,燕十八的卑微与胆怯只是假象,反而,他从头倒脚都渗透着绝对的自信,而这个南楚小孩的卑微却是深藏在骨子里,就如烙印一般,无时无刻不在,却又容易被外在的表象所混淆。
老者下了车,拄着根拐杖朝火堆走来,冬天到了,这位精神矍铄的老神医终于出现了一丝颓靡,凛风吹来,就如普通老人一样佝偻着背。
侍从摆了一片草席在树下,老者跪坐在席中,把背挺直了,温柔的对卫萤雪嘘寒问暖。
老者非常宠溺小女孩,像是春阳逢白雪,深怕一个不小心,柔弱的雪便化了,他看待小女孩时的眼神也是这般,不时会闪现一抹令人心悸的痛楚。而这痛楚,让虞烈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近来老者对虞烈的态度也在悄然改变,不再像以前一样冷漠,偶尔也会关心关心他的伤势,而虞烈也再没有听见他劝小女孩让自己离开。被人关怀的感觉很好,可是虞烈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究其原由却又说不上来。
“蹄它,蹄它”
急促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众人举目回望,一骑携尘而来,翻动的马蹄踩乱了满地落叶,沉闷的蹄声仿佛直接踩在人心里一般,老者眉头一皱,小女孩嘟起嘴来,而那些侍从们则警惕的按上了腰上的剑,虽说大雍境内很少有山匪路盗,不过,一路而来的路上,他们也曾见过被抛尸荒野的旅人。天大地大,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要不然,为什么各国士子周游列国时,都会在腰上挎一柄剑?
“簌!”
一名侍从放箭,脱弦而出的箭插在马头前,但那名骑士却并没有勒停奔马,而是直直的朝树下冲来,虞烈大惊,猛地起身,挺着胸膛,将卫萤雪护在了身后。
就在这时,那骑士却突然勒住缰绳,高速奔驰的健马人立起身,“希律律”的叫着,骑士却已翻下马背,跪在了惊惶不定的老者身前。
一干侍从大怒,有人将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也有人用箭对准了他的背心,那人却浑然不顾,只是颤声道:“老神医,求求你,请老神医救救我家少主!求求你,求求你”他翻来复去的重复着,双手按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救人?搞得像要杀人一样。
“救谁?”老者镇定下来了,眯着一对威严的眼睛看向那跪在泥地里颤抖的壮汉。
“我家少主。”
那人抬起头来,迎视着老者,然后重重一个长揖,揖地不起。过了一会,老者道:“去把他带来吧。”
“多谢老神医!”
那人翻上马背,绝尘而去,没有多说一句话,混乱的马蹄声显示出他心中的万般焦急。
卫萤雪从虞烈身后冒出个小脑袋,她瞅了瞅骑士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惊魂不定的抓着虞烈的手,轻声道:“少主?是那个恶人生病了么?老师,他是杀死小白的恶人,我们为什么要救他?”
老者道:“人有善恶之分,病却无善恶之别,身为医者,不论人之善恶,当论病之善恶,萤雪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怎么会想不明白呢?”
“哦。”
卫萤雪眨着眸子,长长的“哦”了一声,却仍然紧紧的拽着虞烈的手,并将小巧的身子依向虞烈。
老者深深的看了虞烈一眼,目光里满是赞许。
少倾,一群护卫抬着那个南楚小男孩来到营地里,小男孩躺在一张木板上,紧紧的闭着眼睛,面白如纸,额上却通红一片,浑身上下也都湿透了,正在不住的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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