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的河东大地,才入九月,秋色早早就浸染了山野,红浓绿淡,深紫浅黄,晴空万里,天高气爽。从晋陕豫三省交界的风陵渡向东北而望,越过莽莽苍苍的中条山脉,便是一望无际的运城盆地。古老的盐湖水势正盛,波光粼粼,湖天一色。盐湖向北地势渐高,一条郁郁葱葱的土岭东西横亘,与中条山脉一北一南联合将百里盐湖环抱怀中,这便是前人为提防盐池洪涝而修建的姚暹渠。
据《安邑县志》记载:“姚暹渠,古名永丰渠。源自夏县白沙河,一名巫咸河,经过安邑c运城,又西至解州,由虞乡西北入五姓湖。周齐间废。及隋大业间,都水监姚暹复浚渠以刷诸水,俾不浸池坏盐,亦利灌溉。民赖其利,故以其名名之统计渠长一百二十里。”经过姚暹的重新开凿,渠道更宽,渠身更厚。两侧的地势北高南低,北堤坡度较缓,相对较低,杂草野树遍生其上,南堤则高出地面六七十米,赫然一道山岭横亘于前,堤坝之上,歪脖的榆树c粗实的洋槐还有枝丫突兀的柿树,枝叶繁茂,绿荫丛中掩映着一条羊肠小道,来来往往的行人把它踩踏得平整c瓷实。
时近中午,路上难见人影。赵洋便在路边树下寻了片稍微平整的草地,用手中的包袱一铺,四肢摊开地躺了下去,一块凸起的草皮垫在他的腰部,软软硬硬地让他很是舒服。他家的棉花地就在渠北边,连日的晴朗天气,太阳暴晒让雪白的棉花开满枝头。秋天就是收获的季节,各种农作物都在这时候不约而同地成熟了,眼看开学日子就要到了,赵洋想抓紧这几天替家人干些农活。吃过早饭,他就向父亲赵广厚打了招呼,拿了一个包袱两条大编织袋,骑上自行车就来到姚暹渠边的棉花地。几个来回下来,一条编织袋便鼓了起来,另一条也满了一半,太阳眼瞅着就快到了头顶。由于棉花朵盛开后会垂条,露水或叶屑沾上去就可能影响色度和质量,赵洋便决定歇上一会把剩下的给摘完。他把编织袋扎紧,堆在地头,自己拎着包袱爬上渠顶,渠里几乎没有什么水,他踩踏着渠底茵茵的绿草攀上南堤,折了几条绿叶茂密的枝条,给自己编了一顶凉帽,然后找了块荫凉歇一会。
正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一阵呼喊声传来,随之慌乱的脚步声也由远及近,赵洋一骨碌爬起,看见树影交错的小路东头有两个姑娘正向这边跑来,她们一边哭喊着,一边胳膊乱舞。赵洋随即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抓起包袱和枝条编的凉帽撒腿飞奔过去,一边把包袱抛给她们,大喊:“蹲下,盖住脸和手!”,一边疯狂地挥舞着凉帽,朝着迎面扑来的土蜂冲了过去。
幸亏土蜂群规模不是很大,在赵洋用力的拍打之下,很快就土崩瓦解,四下逃散了。赵洋长吐了一口气,回头看两个姑娘,她们躲在树后,藏在包袱下面还在瑟瑟发抖。
“没事啦,出来吧!土蜂没蛰着你们吧?”
好一会,两个姑娘才移开包袱,满是惊恐的眼睛从凌乱的头发间露了出来。一个和赵洋年龄相仿,穿着件红格格衬衫,虽然有些旧却甚是整洁,一头乌亮粗黑的短发衬托下,圆润的脸庞显得秀气而又精干,另一个略显瘦小一些,可能是她的妹妹,一双黑溜溜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赵洋看,脸颊上还留着晶亮亮的泪水。
两个姑娘检查了一遍自身,除去裤腿上扎了好些枣刺,鞋面上满是尘土外,身上倒没有被土蜂蛰到。赵洋新编的凉帽则由于刚才用力过猛,早已被打的四散五裂c支离破碎,无法再戴。赵洋随手把它扔进了渠里,捡起自己的包袱,说道:“没事就好。你们走吧!”,弯腰钻进树丛准备回到渠北继续干活。
“哎”身后一声轻呼。
赵洋回过身,红格格衣服的姑娘脸红红地看着他,“谢谢你能不能好事做到底,帮我俩取一下那个花花包包?我俩摘了一上午的酸枣!”
姚暹渠的南堤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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