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咳嗽声,原以为会是个身子不好文绉绉的小娘子,谁知一进那门目光就收不回来。
烛光下,祝长安著素净的白衣斜靠在书案前,如瀑布的头发束一半在脑后,披在背后。可能因她垂首看经文,一些头发就倾自胸前,再加上苍白如血的面颊称那乌黑发亮的头发,显得柔柔弱弱,风一吹便倒了,一点也不像外人说得那般可恶。心里委实是怜惜这娘子受了病,可与祝长安一番唇舌后祁嬴才知这个一局定生死的祝先生是果真不简单,心性不正,顽劣了些。
三个月,祝长安的变化真真是令祁嬴有些措手不及。经文不待见了,许了戏本子,不沾一点油星只吃素好养活,单单那茶还是那般挑得厉害;尤其令祁嬴转换不过来的是祝长安披头散发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问可会束发,当真不由给祝长安多加‘不会束发’这一条标文。
细想起来,阿笺还未来时,每每晨起来就会看祝长安披头散发握着木梳坐在自己房前的台阶上,就像自家年幼的小女儿似的,等着阿爹束发。不过祁嬴倒没往父女那条去想,反倒是像新婚夫妇一般,才叫他知了自己的心思。
祝长安的头发柔顺得很,从不会出现打结难梳的境况,所以替她束发也并不是太难。有句话这样说:人这种生物一旦静下来就会想一些长久的事。就比如多年后祝长安还如这般安静的坐跟前,自己则一手执发一手执木梳,尽管只是些平民百姓的发式,对祁嬴来说一辈子用足已。
这一想便是能在禄山的木屋里简简单单过一辈子,若论多年后的祁嬴再说这句,怕是哽咽说不出声。
其实,简简单单这词用在祝长安身上也不违和,要是她真的能安于简单的生活,祁嬴自是欣喜的很。
可是。
那句“那位要爷杀了祝长安后立马回京”的话如惊雷砸响在耳畔,回神跟被抽了魂似的,身形一震。
突然身后人声鼎沸,物什落地,小孩啼哭,大人谩骂的声音。接着就传来一阵吵杂的马蹄声,往这边疾驰过来。
待祁嬴去捉走在前方的祝长安时,却不见人影。慌张的朝四处望去,就在一处卖茱萸花的花贩摊前看见祝长安手里攥着一支开得正好的茱萸花,眉眼间蔓延着淡淡的笑意。
祁嬴才突然想起祝长安说要给自己买一株佩腰间,去除邪气保平安。不假思索便要轻功去到祝长安身边去,只听那马蹄声如利箭一般越过耳畔,直直朝那人去,须臾间那人衣裙飘飘就被掳马上,飞驰远去。
接着就是十几个手拿刀剑的人追了出去,看那样子是程家的护卫。祁嬴细想刚那马从身边掠过,马上除了一深衣人还有著一大红衣裳的人。
“蓝衣卫何在?”话音刚落。
五六个蓝衣卫自隐身处现身于祁嬴周边,祁嬴一声令下,那五六个蓝衣卫就同祁嬴如风一般朝马去的方向掠去,看不见一丝残影。
那马一路飞驰进了坞子西边的竹林‘仙人居’,身后追赶的程家护卫哪跑得上四条腿的,追失了方向。
此时,仙人居内浓雾围绕,看不清一丈远的路,那骑马的人倒是熟识这仙人居的路径,一路驰到一处稍宽广的地界就停了下来。
祝长安是被颠得心神不适,倒不打紧自己所处的状况。一放下马就几步出去扶着竹子,呕吐了一番才缓过神来。接过来人递的水壶漱口水,方巾抹了抹嘴角的污秽,才道:“哑巴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果不巧,那人摘了面巾,不是哑巴又是谁?若问祝长安怎么知晓这人是哑巴的。祝长安病痛缠身几年来,都是哑巴煎的药,久而久之身上便有股子药味。喝久闻久了便像给自己下了记忆似的,自是闻味识人。
哑巴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来,递到祝长安面前去,随手接了过来,展开看了一番眉头一皱又折叠还到哑巴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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