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猜我真的已经死了,刚才我的腿还撕裂一般的痛,痛得我忍不住从喉咙里放出声,可是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就在一刹那,瞬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我尝试发出声音,但是失败了。
回家的路上我还是走平时那条老路,妈妈说那条路虽然老,但离家近,安全,这让她少些担心,免得总胡思乱想我遇上各种麻烦。除了这一次。
从学校出来,我和同学们一起走了一段距离,他们的家在学校东面,我家在西面,虽然不舍得,但还是挥挥手跟他们告别。不过庆幸的是,小斑鸠陪我继续走了一段,我们两个人的家只差了一条街。
小斑鸠,后来搬来和我一起长大的小男孩,他的名字跟斑鸠没有一点关系,他叫艾斯,只是他额头上的红褐色斑就像斑鸠的肩羽一样,还有他低沉的音色像是斑鸠的叫声。这个亲昵的叫法并不是我起的,而是原来住在我家隔壁的琪琪的杰作。
琪琪,一个曾让我心动的女孩,不过,后来她家搬走了。
“明天见,莫克。”小斑鸠转弯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没有想到,真的是最后一句。即使天色暗了,我还是清晰的看见他额头上的斑,还有他明媚的眸子,那样清澈明亮。很多人以为他平时不说话,是个极其内敛的男生,但他们想错了,小斑鸠对于熟悉的人,或者说他信任的人,会滔滔不绝地说,比如我,这并不是我自己认为的,我们的确互相信任。
“明天见。”
就这样,接下来我一个人走上平时那条老路,除了我路上没有一个人,妈妈觉得这样反倒很安全,但是我不这样认为。
突然我听见轰隆隆的响声,声音越来越大,这不光让我的耳朵紧张,连同全身都一紧,胳膊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没错,我有些害怕,呼吸都忍不住加快。
我猛地一回头,回头前,我竟然想到会有一头野猪冲出来,它恶狠狠的目光正瞪着我,还从鼻子里发出呼噜噜的声响,但实际是一辆卡车。我略微放松下来,可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卡车的速度并没有减下来。
糟糕,糟糕。透过玻璃窗,我看见那个不负责任的司机,中年大叔,穿了一身红色的制服,谁能想到他此刻正闭着眼,我大概已经在脑海中想到他打着呼噜,鼻子里不时冒出鼻涕泡的瞌睡样子。
“喂!”我用尽力气呐喊,天啊,我太幼稚,他此刻一定梦见昨晚那顿美妙的晚餐,或者正梦见哪个漂亮姑娘,怎么可能叫的醒。我现在担心的应该是我自己。
就像第一次见琪琪一样,此刻我的心砰砰跳个不停,但是意义不同,一个是爱慕,一个是害怕。
狭窄的老路上刚好够一辆卡车挤过去,不过那样我就会变成苹果酱一样,想到这,我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呼喊,同时急急忙忙搜找一个能躲起来的地方。
但是没有。
我能感觉到卡车轰隆隆的发动机散发的热气正向我袭来,离我越来越近,我的额头上开始冒出汗,手臂和小腿一阵酸痛。
不知为什么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爸爸妈妈的样子,此刻对他们的想念格外强烈。
我可能要死了,因为我跑不动了。
卡车撞到我的身体,那猛地一下,我来不及想就已经趴在地上,就像二年级时跑步踩到鞋带一样,脑子一昏。我感到有什么撵过我的腿。
阵痛,哀嚎,昏死。
现在,我什么感觉也没有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就像云海一样。这就是所谓的死亡吗,我在心底疑惑。对于我来说,从未思索过死亡,就像刚刚升起的太阳从未想过陨落。
或许还像往常一样,妈妈正煮好饭在灶台旁,爸爸已经醒了准备去上夜班。还有,小斑鸠已经到家,他妈妈给他准备好了可口的摩卡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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