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就由我来守着前半夜。”他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这看似温和的青年已经不容他拒绝半个字。
他近来十分容易疲倦,竟真的睡了过去。
但梦里,却不十分安宁。
何止不安静,简直吵得他脑门生疼。
数十种声音一并向他袭来。
那些情景如走马灯一般划过,他忽的听见了那个熟悉又遥远的声音,很天真的青年骄傲道,“我不一样,我若喜欢了一个姑娘,就会一辈子对她好。”
走马灯一转,那声音忽然又生出了闹意,青年横眉竖目,鄙夷的看着他。
“男遭女淫,匍匐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胯c下,可就是恶心。”
他才想要解释,就有什么也看不见了,然后白茫茫的一片。
他有些茫然伸手,忽然摸到了一片湿意,等他看清楚时,他手上已经握着了那日绑在青年的眼睛上的布条
他猛然醒来。
灰杉亵衣被汗水沁湿贴在身上,又冷又黏。
他翻了一个身,一睁眼就对上了黑暗中青年明亮的眼神。
裴子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躺在床沿上,他离他,如此近,周身的气息将他密不透风的包裹起来。
有一种喘不上气快要溺亡的错觉。
可是,头脑却从来没有如此清明过——他知道自己完了,身上的七心莲可解,可是,却在他的心上种上另外一种毒。
可是,能怨谁呢?
说到底,是我,徒生心魔。
31
裴子浚见谢珉行忽然醒了,笑道,“怎么醒了?”他怕压着谢珉行,把身体往外面挪了挪,解释道,“夜里无事,就像和谢兄躺一躺。”
“谢兄是看过《白鹿英雄传》的吧,说来好笑,我那时候还年少,还没有出过远门,却十分钦羡书中的侠士知己,何等快意!那时我便想自己能否也遇上三两知己,也将那些荒唐事也通通也做一遍,倒也死而无憾了。”
“那谢公子后来做了那些事吗?”他有些虚弱的问。
裴子浚摇摇头,半响,青年的声音有些哑,低低地从黑暗中传来,像一枚恰巧挠在他心窝上的羽毛。
“可是我已经遇到那个人了。”所以有足够的时间,和他慢慢把这些事情都做一遍。
黑暗中却再也没有应答。
裴子浚以为他又睡着了,他不知道,黑暗中那个人的身体其实抖得厉害,几乎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能抑制住自己不把他踹下床去的冲动——青年的气味真是太重了。
——真的,真的,好想让他离自己远点。
有时候,谢珉行也会想,自己在他眼里算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高山仰止的剑神?还是少年心性中一心想要打败的对手?还是可以携手酒话江湖的知己兄长?
他是他眼里的一切。
剑神,知己,好友,兄长。
却不会是绝境处抵死相缠不能启齿的那个人,如此,再好不过。
谢珉行睡一阵醒一阵,本以为这一夜会平静无波的过去,可没想到,到了丑时,却出了变故。
他们忽然听到了大门铁环撞到的声音。
似乎有什么人在敲门。
他们迅速的坐起,一人把睡得迷瞪的丢丢抱在怀里,另外一人在后面护着,极其小心翼翼到前堂一探究竟。
月色正好照在院子的天井,一半月冷如昼,一半笼在阴影中。
那个荆钗布裙的女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像他们走来。
动作笨拙机械。
如同一具提线木偶。
丢丢窝在谢珉行怀里,揉了揉眼,似乎还不清醒,莲藕一样的胳膊已经下意识的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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