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的光景和广清大不一样。广清只是一个小小仙门，即便有几位杰出同门得了仙帝老儿信任，在仙界站稳一席地，也无法和妖界相提并论。无月轻易就能把风氏一族从世上抹去，但他想得到风言，尤其想看那个傲气英勇的男人臣服于他脚下，所以他不敢鲁莽。

    贸贸然灭了风氏一族，依风言的倔强性子，他定然不会独活。

    眼见约定的日子近了，秦望还没有成功为风灵换魂，无月便有些着急，隔三差五派童九催促秦望。他是不想杀风言，但他更不愿意输给李清流。如果实在没有两全的法子，他放弃的不会是李清流。

    不管怎么说，他是李清流的兄长。连弟弟都哄不好，算什么好哥哥？

    秦望不晓得无月心里头的弯弯绕绕，但他一心想得到妖月剑，所以两年间相当辛苦努力。只是换魂一事不比其他法术，炼药抽魂熏香安魂一样马虎不得。秦望从头学起，又没个长者指导，摸索起来甚是艰难。

    这不，当初抓来的十三名女子尽数在实践中丢了性命，他还是没能把换魂过程操控得完美无缺。这天童九又来催了一回，秦望翻出包里的妖月剑法看了良久，悠悠叹口气，决定拿莫宁开刀。

    说起来，莫宁也曾是妖月剑的主人呢。若不是为了这把妖月剑，秦望不会推荐无月捉她。

    秦望的真身是妖狼，妖月剑是妖狼族的宝物。数千年前，妖狼族的英雄便是手握妖月剑统一了整个部族。可惜英雄的后代不大争气，传了几十代，竟连妖月剑法都弄丢了。秦望听到这消息，当时那个气呀，就差没找上门把那些个没出息的揪出来打一顿。谁知道过了几十年，又有消息传来，说妖月剑落到了修士手中。

    也是秦望运气好，在逮花溪的路上，撞见了腰间别着妖月剑的莫宁。他有这样的运气，说明上苍是偏爱他的，妖月剑注定要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他注定要成为妖狼族的领袖。

    秦望拿出钥匙打开小黑屋的门，从屋子里头带出个水晶球。水晶球里是一方景色宜人的幻境，有花有草，有树有鸟，甚至太阳月亮都造得很真切。莫宁这两年，一直生活在幻境之中。

    水晶球是无月送来的法宝。他觉着要是把莫宁扔小黑屋里关久了，她难免会精神崩溃。而一旦她精神崩溃，这副身子便不顶用了。

    无月始终是不理解人心的，尤其是女人心。他哪里知道，莫宁的心，早在桑墨见死不救的那天，就碎得不成样子。她能活下去，一者因为手足皆被控制，身旁还有人全天候守着，没办法寻死。二者因为她在小黑屋里待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把自己这辈子走过的路一一捋顺，发觉自己欠了一个人。

    既然能活就活下去吧，指不定有朝一日还能再见着他，同他说一声对不起。

    至于那个人，就这样吧。她不怪他的，毕竟是她一厢情愿，是她自作多情，是她脸皮厚，以为日子久了，他总能对她笑一笑。没关系的，她死了心，不代表她恨他。

    她不恨他！

    可是，怎么能不恨呢？魂魄从身体里被抽出的一霎，莫宁感觉到钻心的疼。就像那年听到父亲的死讯，从小马驹身上一头栽下，半个脑袋都埋进了沙丘里；就像那年成为沈青的弟子，离开乌孙时遥遥回望，瞧见城楼门口悬着莫卿和莫云的头颅；就像那一日，桑墨淡漠一瞥：你自求多福。

    自求多福！

    她从来都是孤家寡人啊。

    莫宁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恨意，拼命回望一眼，只见玉台上呈着一副曼妙，面庞美艳，肤色惨白。莫宁知道，她恨的是这个人，她恨的是自己！她原本觉得，哪怕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有自己。可到头来，忙忙碌碌半生，庸庸碌碌半生，不过换得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命运。

    可悲？可怜？可哀！可叹！

    秦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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