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联想到千笛其他种种不寻常之处,花溪心里隐隐猜到,千笛是使用了一种禁术。不过眼下明显不适合把这揣测提出来,尤其,她刚刚还猜错了千笛的心上人。
花溪沉吟了片刻,抬头问千笛:“那么你把我掳来做竹妖的炉鼎,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姑娘的洞察力着实敏锐,千笛在心里叹了一句。她摸着阴阳伞,一双眼睛却眯起来看花溪:“众所周知,木系的法术多是辅助和治疗。我认识了一个朋友,他会一种起死回生的法术。你知道的,我想要夏令时醒过来。为了达成这个愿望,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花溪看着模样有些痴怔的千笛,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叹了一口气:“可是你头上戴着孝花,这不就说明,你已经相信他死去的事实了吗?”
“人总是要直面现实的,”千笛将阴阳伞环抱在身侧:“可是相信现实并不等于要抛弃自己的愿望,我说过了,让夏令时活过来,是我的愿望。”
千笛意念坚定,无论是谁的劝说,都无法阻拦她复活夏令时的决心。花溪也看出千笛的固执,眼睛一转,挑起眉头:“你想复活夏令时我可以理解,不过和一只妖精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你信得过那只竹妖?”
“他的名字叫竹猗,他是个好人。”千笛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她浅浅笑起来:“看你衣着打扮应当是修仙之人,我听说修仙之人都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如今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月就可以救回一条人命。这也算是你的无上功德。”
“这算哪门子功德!”花溪原本很同情千笛这样的痴人,但听到这句话,那些同情全部转化为滔天怒意。她按捺住火气冷冷一笑:“是啊!让我抛却贞洁换一个死人的复生,我应该高兴。”
“那便谢谢你了。”千笛应下话起身。她撑开阴阳伞,伞面姗姗旋转起来。千笛握住伞柄,缓缓飞离这间小屋。
花溪却是气急了,生死本是天命,由不得人篡改半分。如今千笛非但要逆天改命,还要因此毁掉一个无辜姑娘的一生。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桌子边缘的瓷碗应声落地,啪啦一响,摔成碎片。
等到气消了,花溪跷起凳子腿细细琢磨事情的前因后果。琢磨了半天,她又觉得古怪。千笛看她眼神里有明显的歉疚和不忍,不像是整件事情的策划人。反观那个竹猗,他到现在还没有露面,是想让千笛慢慢耗尽花溪的耐心么?
倘若竹猗真的想要救人,何时不能救?医者仁心,会不知道贞洁对女子而言有多重要?据花溪所知,自古做了炉鼎的女子,若不是心甘情愿,大半都落得凄凉下场。或许竹猗并不会什么起死回生的法术,只是借此诱惑千笛为他卖命一回罢了。
一一
千笛离开了小屋,黑暗瞬间被阳光所代替。她眯了眯眼看向那一方天地,阳光c竹林c不远处潺潺的溪水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就像这世间原本没有什么丑恶。千笛的嘴角扯起一抹笑,冷冷的,鼻头却一酸,她忽然想哭。
明明,明明愿望就要达成了呀,为什么会难过呢?千笛收起阴阳伞,走到溪水边坐下,她蜷着双腿,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可爱也可怜。竹猗恰好打这里经过,见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悄悄上前,双手按在千笛的肩头:“怎么,后悔了?”
千笛抬起头来,望向远空的眸子失落而寂寥,像一泓氤氲的秋水:“我不会后悔的,我怎么会后悔呢?倒是你,现在有着通玉凤髓之体的女子已经抓到了。接下来的日子,你一定得抓紧时间修炼。等你的回生术修炼好了,我们这桩交易,也算达成。”
“不要口口声声都提交易好不好?”竹猗叹了一口气:“这让我觉得是我在逼着你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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