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打给我，让我赶紧去一趟印第安纳的时候，我已经在去的路上了。在电话里，他焦虑的心情溢于言表，但没有跟我多说，只是让我带着喷火枪和汽油过去，拜托大哥，我是坐飞机的好吗，我没有翅膀！在他这般吊胃口之下，我一路都忐忑不安地想着会是什么事情。另一方面，我特别好奇，当我真正看到黑压压一大群长着人脸的蝗虫时，我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反应呢？

    由于虫害的缘故，飞机在抵达印第安纳波利斯的时候，盘旋了两三圈才安然降落，但还是有一些蝗虫“笃笃笃”地飞来撞到飞机上。这些蝗虫的外表看起来和平时看到的差不多，不细看的话也还看不出是不是人脸。出了机场，我找到nati一na租车公司，交完押金还有保险以后，开车前往米拉和我约定的拉法叶城。听说拉法叶机场因为蝗灾已经关闭了，真的有这么严重吗？想起这个城市，我很自然地想起了那个曾经在普渡大学的混血女孩西村，紧接着又想到了附身在她身上的七原罪魔。我努力把这些回忆都摆脱。

    从印第安纳波利斯去往拉法叶大概是两三小时的车程。汽车开上i65号公路以后，行驶了大约半小时，在进入黎巴嫩城以后，我已经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大片大片有如乌云一般的蝗虫群了。渐渐地，一大波褐色的蝗虫朝着我这个行驶中的铁皮盒子冲过来，仿佛要把我和车子一并吞噬一般。它们撞击到我的车玻璃上，我得不停地用雨刮器一边喷水一边把虫子刮开。车轮碾压过的地方基本上都有虫尸，发出“哔啵哔啵”的响声。

    我足足开了将近五个小时，才进入了拉法叶城的辖区。我坐在车里给米拉打电话，说我已经到了。他给了我一个龙卷风庇护所的地址，然后先往那附近开，他半小时后会到那里去。

    跟米拉讲电话的时候，我这才认真观察了一下爬在驾驶舱一侧玻璃上的蝗虫。顿时间我大吃一惊，那些虫子的头部，居然真的是一张很逼真的人脸！看清那些人脸蝗虫的瞬间，我联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篇关于人面疮的报道，不由得一个激灵。

    幸好，并不是每一只蝗虫都长着那些人脸，大部分还都只是普通的蝗虫。我看到城镇里一片死寂，只是偶尔在一些民居的窗帘缝里看到里面透出的灯光，蝗虫如浪一般一波一波袭来，郊区的田野基本上已经被啃得干干净净。通常情况下，只有在干旱的情况下，蝗虫打量繁殖并且相互摩擦后退，才会突变从而形成这样的灾难，前两年发生在马达加斯加的蝗灾，我从台湾的报道里学到过一些基础的知识。

    拐过一个街角以后，导航显示我已经靠近庇护所了。我看到原本用来救火的消防车横在街头，水缸里装满了汽油，在喷洒的时候由一个消防员拿着点火器，一条长长的火柱射出，驱赶蝗虫让我进去保护区。街道的里面，每个十来米就有一个人拿着喷火枪为我保驾护航。我听到天空中掠过一阵“隆隆”的声音，估计是政府派出飞机喷洒杀虫剂了。

    在路标的引导下我终于停好了车，把头巾包裹在面部前，戴上帽子和手套，走下车在警察护送下进了庇护所。

    庇护所很大，我一进去，地上至少有三百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而且不少人条件反射地用身上的衣服布料做好打虫子的准备。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我下意识地往人群的右边看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正看着我笑的搭档，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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