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
——《九张机》
我是谁?桑,是叫我吗?在我的梦里总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回荡。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他总是一遍一遍地问我,问我为什么不能原谅他。每当我想看清他的脸,梦便会醒来。在这间店里,还有别人,他们告诉我,我的名字。我的心空空的,不是因为忘了一切,像是少了尤为重要的一部分。梦里的那个男人,是店里的那两个其中之一吗?一个穿着燕尾服,我只有在深夜才能见到他,他告诉我,他叫榆。人言,东隅已逝,桑榆非晚。他总是对着一颗珠子说说笑笑,珠子散发着紫色的光,耀眼迷人,像是珍宝被捧在手心里。而另一个人,像戏剧里的白面小生,会换上戏服唱着曲子,自娱自乐。听榆说,那个人是上古妖兽帝江,我帮了他大忙。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是普普通通的店长,或是神通广大,但既有着通天本领为何还会受伤?我不知道我的前尘往事,也不期待我的今世情缘。只是每次听到梦里的声音,我的心被撕扯着,让我窒息。
我翻看着那本册子,是我在自己的衣服里找到的。翻过一页页的泛黄,榆从我的手里抢过它,扔在一旁。他说为什么我不开口说些什么,他质问的语气,让我想到梦里的男子,顿时湿了眼眶,但我知道榆不是那个男子。我以为会一直这么僵下去,但是突然来了个男子,手拿玫瑰,来到我的面前,摇晃我的肩膀,问我的伤势。他们不让我听他们的谈话,让我回到后堂,我躲在帘子后偷偷地听。
他们说,我拿走镇魂珠,受了重伤。
他们说,秦广王为了护我,担下重罪。
他们说,我受了很重的伤,失去所有的记忆。
深夜,我做了个梦。梦见穿着兽皮被怪物追赶的自己,坠落云端;梦见跪在祭坛上卑微哀求的自己,无能为力。还梦见在墓碑前痛哭流涕,在暗黑大殿里受到封赏,失望而忧伤的自己。我,记得。
我是桑,大地之母,掌管幽冥,十二祖巫的后土。在黄沙里,蛮荒之地。我曾有这世上对我最好的兄长,我曾与锱铢必较的睚眦为伍,我也曾爱过——一个近在咫尺的人,我自以为世间最美好的我都拥有着。
我把竹子削得锋利制作竹箭,送给我的兄长——梓。梓的笑,就像蛮荒里的黄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而神兽睚眦,护我平安。人族踏入蛮荒之地,带来一片生机。桑和梓,寓意着繁荣昌盛,我和梓受族人敬仰着。我与秦广王相恋,只是那时他不是什么十殿阎王,而是人族的首领。我自以为所有世间最美好的,我都拥有着。
梦是会醒的,就像人终会死去。蛮荒之地,原本就炎热少雨。但那一年,滴雨未下。作为大地之母的我只得搭起祭坛,向上天求雨,多次失败。人族不再相信我和梓可以为他们带来繁荣昌盛,他们试图驱逐我和梓,并把睚眦关了起来。梓,我最敬爱的兄长,拿起竹箭,与他们争斗。可寡又如何敌众?
他们把我和梓绑到祭坛上,把梓用绳子吊了起来。我听见他们说杀了我们,我卑微地跪下哀求秦广王,请求他放弃我的兄长。他并没有站出来庇护身为大地之母的我,相反的,他终结了梓的生命,赢得族人的欢呼。或许你会说,这是他的责任,因为他是人族的首领,无能为力。可我的爱人啊,他却不是黄沙中那棵树,给不了我要的阴凉。他留下了我,是愧疚了么?还是想嘲笑我的卑微?漫天的黄沙卷地,狂风起,大雨侵袭。墓碑前,我嘲笑这场大雨来得‘及时’,它毁掉我的爱,任黄沙埋葬我的兄长!也许是因为这场雨,人族便不再追究我。
那时候,昆仑是神的都城,在海上最高的山上,方圆八百里。神天真的相信了人族的话,是我大义灭亲唤来此雨。我跪在暗黑大殿上,听着那冷冰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