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唯进了暗道后,一人待在漆黑空荡的屋子里,对着还未封好的灵柩看得出奇。
下葬阿布安排在十日以后,正直春暖之际,依阿布生前所愿,将他与他的爹娘合葬于古渊北荒的山村里。
想到这,他只觉得钻心的疼漫于整个胸口,这个自幼就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少年,一条鲜活而有力的生命,就这般任人宰割。
可是,他又能好到哪去。
萧唯摇摇头,似是不愿再去想曾经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听得馆外有敲门的声响,扣的洋洋洒洒,却稍有规律。
这分明是一女子所敲,他回想起昔日苏长雪来取剑,也是两轻一重的叩击法,当下安下心来,推着轮子朝外走去。
果不其然,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苏长雪已立于屋内,萧唯见她面色苍白,瘦弱得恍若纸片人一般,便微微放慢了语气道:“苏姑娘如今可还好?”
“死不了。”
苏长雪因外伤而显得语气略有虚弱,她盯着萧唯看了半晌,续道:“萧公子,我是特意来向你道歉的,阿布的事,我也很难过。”
“苏姑娘不必介怀,一切责任全在我,是我放心不下你,才特让阿布去打探,却万万没想到他也是这般执拗。”
萧唯深深叹了口气,道:“如今能看着你平安,想必阿布也该瞑目了。”
“萧公子。”
苏长雪犹豫片刻,后道:“阿布的爹娘究竟是何人所害?”
“极乐阁阁主。”
萧唯眼神飘忽不定,似是在做权衡之策,“今日晌午,你师父约我去城北竹楼一叙。”
“既然你是星象师,那么你的能力是什么?”
“你怎知我是星象师?”
萧唯漂亮的眸子里满是狐疑,他忽然觉得苏长雪并不简单,司命神殿一向不问女弟子,且因女子修炼,杂欲太多,从她初次入得潇湘馆时,虽然已敛了內识,他却分明能感觉到她修为的不同。
“很简单,我很早便听说古渊城有一号称尽知天下事的潇湘馆主,那时,我只觉得这是做生意的大话,可后来打听才知并非如此。”
苏长雪停顿了片刻,仍道:“你双腿虽废,经脉被毁,却有睿智的头脑和精准的判测力,你过目不忘,对于兵器锤炼之法更是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你从不出头,是因为你在等待时机,等待一个可以让你夺回萧家的时机,我说的对与不对!”
“你果真是冰雪聪明。”
面对苏长雪咄咄逼人的言语,萧唯自是知道她在激他,却仍不动声色道:“我锻造的那柄剑你可带着?”
苏长雪缓缓从背后取下那柄剑,凝视,凝视,再凝视。
球形混元太极图!
水里的火,火中的水。
两者本不可互溶,却在乾坤之中交融在一起,这是道,也是突破的根源。
苏长雪轻合眼睑,纤长的指尖抚过剑身,瞬间,通透的一股并非她的记忆自剑中直汇入她脑海里。
那是一张惨白而没有血色的脸,一神色清冷的少年立于空旷山间,衣衫褴褛,却目光炯炯。
蓦地,他剑拔出鞘,迎着烈风冲向黑压压的人群中。
再度惊醒,苏长雪手中的这柄长剑已入了萧唯的手中,他擦拭着剑身,问道:“你会读心幻术?”
“我?”
“你难道不知这是天赋,许是在极乐阁你受了伤才使得这天赋显现,拿好,这柄剑唤作补天,乃是昔日萧家镇家之宝。”
苏长雪听后,迟迟未接,“这不是你亲自锻造的剑?”
“苏姑娘,萧唯并无恶意,如今我已是废人,再好的镇家之宝在我手里都发挥不了它最大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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