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了几天的雪,屋脊、树梢、地面白皑皑地铺上了一层寒霜,从糊了棂纱纸的窗棂映进来的光线比平常明亮了很多,屋子里就有了一种晶莹的清辉。
十一娘放下看了一半的《大周九域志》,推窗眺望。
绿筠楼外的树林全都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偶有风吹过,歇在黄杨树梢上的雪绒球簌簌落下,就会露出绿色的叶子,让人看了精神一振。
原来她所在的余杭在杭州府西北,西南有大涤山,西北有径山。南有苕溪,发源于於潜县天目山……
资料太少了!
以前她也曾经到过余杭,不过,那次是出差。当事人的妻子带着孩子躲回了余杭老家。她找到余杭,说服当事人的妻子放弃了孩子的监护权。做为律师,她得到一笔七位数字的报酬。这是她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桶金!
想到这里,十一娘不由叹一口气。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来到这里三年,她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罗府内宅的二门——送罗府的大太太,也就是她的嫡母许氏到慈安寺上香。
余杭现在是什么样子?离杭州有多远?与她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知道了这一切并且亲眼看到了,又有什么用?
此世界已非彼世界!
十一娘长叹一声——如要借着这口气把以前的东西都吹开般!
“十一小姐!”丫鬟滨菊端着热茶和小酥饼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十一娘的额头抵在一旁的窗棂上,“您又把窗户打开了。今天有北风。”说着,她将茶盘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上前去搀她,“今天做的是梅花馅的酥饼,您尝尝。”
三年前,这具身体摔了一跤,昏迷了三个月,然后又在床上躺了半年。如果没有滨菊和另一个丫鬟冬青的细心照顾,她就算莫名其妙地穿到这具身体里也不可能活下去。
十一娘不忍拂了她的好意,顺从地坐到了桌前,接过她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
醇厚的红茶,加一点点的蜜蜂——她的最爱。
十一娘的眼睛不禁微微地眯了起来,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滨菊看着,嘴角就翘了起来,转身去关了窗棂。
楼上突然传来“咚咚咚”地敲打声。响在头什么。
冬青人长得漂亮,行事沉稳,针线也做得好,被大太太身边的姚妈妈看中了,想把她说给自己的侄儿做媳妇。偏偏姚妈妈这侄儿不仅人长得猥琐,还是个喜欢嫖赌的,别说是十一娘,就是冬青也瞧不上眼。年前,姚妈妈来和十一娘提了提。十一娘前脚还答应的好好的,说什么能和姚妈妈结亲,那是冬青的福份,待姚妈妈一走,她后脚就拿了给大太太打的络子去了大太太处,一边给大太太捶腿,一边茫然地问大太太:“……姚妈妈说他侄儿满院子的看姑娘,就相中了冬青……我日日和冬青在一起,也不知他侄儿在什么地方见过冬青……”
大太太从此待姚妈妈就有些淡,这事自然也就黄了。可十一娘和姚妈妈的梁子也结下了!
过了一段时间,大太太又开始重用姚妈妈。姚妈妈腰也就挺了起来,还发出话来:“你们看着,不出两年,我就要那小贱人躺着我侄儿身下任他骑……”
这大周富贵之家不成文的规矩,丫鬟到了二十岁还没有配人的,就要放出去了,免得有违天和。
冬青今年十八岁了……
十一娘的生母吕姨娘不免劝她:“何必为了一个丫鬟和姚妈妈有了心结……她可是大太太的陪房……你自己的出路在哪里都不知道,还巴巴地为个丫鬟得罪人……”
想到这些,十一娘就有些烦躁。
为冬青出头,她并不后悔。
在罗家大院这种全是女人的地方生活,人善就会被人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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