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过了么?”李玉忙道:“张大人和高大人原是为上次受责的事前来请罪的,不想皇上见了他们说起要将孝贤皇后东巡时所居的大船青雀舫运回京中保存,高大人原本不敢辩驳,张大人却仗着是老臣,先赞许了皇上伉俪
情深,又说此举不妥。”
“不妥?”如懿疑惑道,“青雀舫是孝贤皇后最后所居之地,皇上不过想保留此船,有什么不妥么?”
李玉皱了皱眉,比划着道:“船太大了,城门洞狭窄,根本进不了城。皇上就想把城门楼给拆掉。”
如懿吃了一惊,旋即道:“这样的大事,难怪张廷玉要反对了。”
李玉搓着手道:“可不是。所以皇上动怒了,斥责两位大人没心肝!两位大人遭了斥责也罢了,皇上气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为着孝贤皇后的丧事,皇帝连日来动怒,如懿心下也有些吃紧,便赶紧吩咐了轿辇随着李玉去了。养心殿中极安静,宫女太监们都伺候在外,一个个鸦雀无声地垂手侍立着,生怕皇帝的雷霆之怒牵扯到他们。如懿扶着李玉的手下了辇轿,示意惢心和菱枝候在阶下。她才步上汉白玉台阶,便已听得皇帝
的震怒之声:“孝贤皇后是天下之母,朕为天下之母而拆去一座城墙便又如何了?你们家中夫妻两全,朕的丧妻之痛,你们如何能懂得?全是没心肝的东西,只会满口仁义道德。出去!”
如懿候在殿外,只见两位老臣面面相觑,狼狈不堪地退了出来,见了如懿,便躬身请安:“娴贵妃娘娘万福。”如懿微微颔首,并不在意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不甚恭敬。也是,她与孝贤皇后、慧贤皇贵妃明争暗斗了半辈子,张廷玉一向护持皇后,高斌是皇贵妃的生父,何必要对自己毕恭毕敬。她看着两人的背影,意
味深长地笑了笑,尊重与恭敬,原也不在一时。
她缓缓步入殿内,彼时正值午后,四月醺暖的风被紧闭的窗扇隔绝在了外头,阳光亦成了映在窗上的一缕单薄的影子,缥缈无依。皇帝仰起头躺在冰凉的椅子上,一脸疲累。
如懿笑道:“皇上这样仰面躺着倒好,从来人只看自己脚下的路,却很少望望自己的头顶上方是什么。以致乌云盖顶都不知,还在匆匆赶路。”
皇帝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倦意:“你来了。那朕发脾气,你都听见了。怕不怕人?”如懿走近他身边:“天子之怒,四海战栗,臣妾当然怕。何止臣妾,方才张廷玉与高斌两位大人走出去,战战兢兢,如遭雷击。臣妾想,他们真的是害怕了,也只有他们害怕,朝廷上下才都会敬畏皇上,不
再把皇上当成刚刚君临天下的年轻君主。”
皇帝舒一口气,以手抵上额头:“如懿,朕已经三十七岁了。”如懿从身后搂住皇帝,感慨良多:“是。臣妾已经陪伴皇上十七年了。十七年来,臣妾从未见过皇上如此雷霆之怒。”她从案上取过珐琅描花小钵里的薄荷油,往指尖搓了点蘸上,替皇帝轻轻揉着额头,“皇
上对着外人发发脾气就罢了,可别真动了怒气伤肝伤身。依臣妾来看,皇上今日做的是高兴的事呢。”
皇帝闭目沉吟:“朕怎么高兴了?”如懿抿唇一笑:“这些日子来,外人看着皇上肝火甚旺。但皇上处罚的人,或是三朝元老,或是先帝旧臣,或是嫔妃母家。对于尾大不掉,又在前朝倚老卖老掣肘皇上的人,趁这个机会除去,名正言顺,又
是皇上情深之举,绝不惹人诟病。”
皇帝的嘴角露出几分从容的笑意,伸手攀住她的手笑道:“如懿,何必这样聪明。”
如懿伸开细长的手指与皇帝牢牢交握:“不是臣妾聪明,是臣妾与皇上一心。”
皇帝将脸颊紧紧贴在她的柔滑手背上:“朕喜欢你说这个词,一心。”如懿温婉地笑了笑,有一丝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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