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衣浓睡睡不昧,
还道无味,
还道无味,
今宵浓云惨淡辉。
沉香凝栊青烛近,
个把蝉歇,
个把蝉歇,
孤枕冷榻又一眠。
娜仁走了,走的时候薄如一张纸片。就那样焉头耷脑的安静地躺在丈夫毕力格的臂湾里,如同睡着了一般。只不过,这次的睡着是与地长眠。
“老头子,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把我带回去吧,这里的土地太硬了,吸收不了枯萎的落叶。”
“女儿女婿业已订婚成了家,我也放心了。只是苦了金禾这孩子没个着落,他的本性不坏”临终时娜仁依偎在丈夫怀里,作着临别遗言。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落叶是要归根的。”
“长生天明睿如镜,司空好了一切。每个人会有不同的境遇,与之匹配了相应的宿命。一樽佛不会有两个金身。他有活佛的智慧,只欠些历练。”毕力格安怀即逝者道。
娜仁绽放出了满意的笑容,定格这世间以笑容。
李根梁和查干的婚礼是在那天从大召出来以后,娜仁提议举办的。
也为了了却老人一桩心事,他们在这蜚声海内外的塞外名城举办了婚礼。
他们的婚礼再为简单不过了。
没有锣鼓喧天的排场,没有像样的摆桌宴请。只是简简单单的照了一张相,互换信物后,便算是礼成了。
先前李根梁还曾为之犯愁的心事,竟然如此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草率的了结了。
人啊,总是给自己太多一厢情愿想当然的心事。生活是如此简单,复杂了的是人心。
以后的时光里,他们即将携手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的走过一生。想来是一种责任,更是一份信守。
李根梁没有过多的承诺,只跟他的妻子查干说了一句:“我也要为你建座城,往后每年的这一天,在我们的城里和你照一张相。”
查干颇感温暖与浪漫。
那一夜,赵金禾独自一人醉梦青城。他的内心是酸楚的,一颗萌芽的种子活生生的干枯死于内心的菏泽地。
第二天清早,他离开了,像一只受伤的鸿雁,孤零零的游荡着漂回希拉木伦草原。尽管,那里正值隆冬腊月,苦寒难耐。
新婚燕尔,也是故人没世。在他们生活的这片草原上,每天都在上演着许多变化。有人在创造世界,世界却在摒弃一些人;新生命欣喜降生到这个世界,却又把另一些人送往另外的世界。
历史的车轮从不为任何人停歇,发生的未发生的,乐此不疲的滚动向前。
给阿妈过完“头七”,查干怀着悲痛欲绝的心情返校了,她还有半年的课程才能结业。丈夫李根梁也催着她返校,她明白他是不想让她睹物思人,权当出去散心而已。
家还是那个家,少了一个昔日里忙碌的身影。
娜仁走后,李根梁每天把家归拢的错落有致。他努力还原着家里的原貌,尽量保持着娜仁阿妈在世时家的样子。以此营造出娜仁阿妈还在的假象,自欺欺人的去慰藉心灵的悲恸。
“妈在,家就在。没有女人的家,不成体统。”只留下两个男人的家,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生活的朝气。
做饭,吃饭,睡觉,干家务,这些曾经富有诗情画意的生活韵律,现在成了枯燥乏味的生活任务。
现在的家里有一颗心比他的心更疼,他只好先封存了自己内心的思念之苦,强撑着去安慰另一颗心。
人常说:时间能冲淡记忆。其实,那不是冲淡,是无能为力的封存。
这几日,忙里忙外的李根梁,劳筋损骨的熬苦一天倒也觉得充实。一旦静下来反倒难以入眠。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