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逾明的别苑坐落在上海青浦的朱家角,当初买下着园子时正是暮秋,满园的银杏金黄,顾逾明便随手一提——从此名作杏园了。
此时正值初春,窗外是郁郁葱葱的园林景致。识卿靠在床上,手上捧一本《红楼梦》,一看就是一整日。
潇湘端着热腾腾的汤药推门进来时,识卿还保持着几个小时的动作一动不动地垂头看书。
“小姐,你都看了大半日了,小心熬坏了眼睛。顾先生交代过,不能让你太劳神。”潇湘一边放下手中的托盘,一边朝床上的识卿埋怨道。
因着那日顾逾明提到了潇湘,识卿便请他将她从家里接了过来。虽然她现在已经逃脱了76号的抓捕,可若是有人存心报复,一路找到展家去,那下一个遭殃的就是帮着她藏匿证据的潇湘了。
忽然听得潇湘的声音,识卿从书中抬起头来,她虽然年纪不大,可如今说话做事却有一种叶妈般的老练。识卿不禁笑道:“终日在床上躺着实在是有些发闷,看书消遣一阵罢了。”
潇湘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封皮,笑道:“小姐又在看那个《红楼梦》吧!小姐让我拿过来的箱子里面,有大半的书上面都是一样的三个字,我都快认得了!”
识卿笑道:“这些书虽然名字都一样,可每本都不相同。我手上这一本便是脂砚斋评的《红楼梦》,是庚辰版”她忽然想起潇湘是不识字的,微顿了顿,笑道:“等你以后识了字,我再讲给你听。”
“识字?”潇湘一愣,“我也能识字吗?”
识卿歪着头轻轻一笑:“怎么不可以呢?只要你想学,我随时都可以教你呀。”
潇湘看着识卿,眼眶里不知不觉盈满了泪花。
在她的乡下,只有地主家的儿子女儿才可以请得起私塾先生的。小时候她和邻家的弟弟曾趴在先生的书斋外边偷听他们上学,却被先生拎着耳朵用藤条抽了出去。潇湘还记得自己摔在私塾门外时,地主家的儿子从窗户里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种地的臭乞丐还想认字?呸!”
识卿看着她发怔的样子,笑问道:“怎么啦,不愿意呀?”
“愿意!小姐我愿意!”潇湘的头点得如同鸡啄米一般。
识卿便招手让她过来,她指着书上的两个字道:“你看,这就是你的名字,潇湘。”
潇湘好奇地凑过来,看了半天方道:“原来我的名字长得这个样子!”
她好奇地看着书上方方正正的小字忽地瞥到了一边案几上热气袅袅的汤药,一拍脑袋惊道:“啊呀!我竟忘记了正事。顾先生走之前再三交代过了的,一定要按时吃药!”
说罢,她便端过药来要喂识卿。
识卿伸手要接,道:“不碍事的,我自己来吧。”
潇湘忙把碗断开,一本正经道:“不行,顾先生说了,小姐手指骨的伤还没好,一定不能让你拿东西的。”
识卿看着她一脸的正色哭笑不得,她想起早晨她刚要看书时潇湘一直待在身边非要替她一页页地翻页,好说歹说才将她劝走。
她只得安安分分地喝着潇湘喂过来的药了。可这药却越喝越闷,她有些小小埋怨道:“你怎么一口一个顾先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顾家来的丫头呢!”
潇湘机灵的眼珠子转了一转,道:“我自然是展家来的小丫头。可是谁说的话对小姐好,我就听谁的!顾先生就是处处都为小姐着想的,就连护士都说,小姐一日三餐吃的粳米恐怕都是顾先生一粒一粒筛出来的哩!”
识卿的脸一红,自从她醒过来之后顾逾明就对她百般照顾,就算在人前他也从来不曾收敛半分的。那日她刚醒来时,顾逾明曾问她,为了情报到底值不值得。
这个问题识卿在牢中曾想过千百遍的,她有想过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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