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骧？没想到老太医竟然去了岭南，不必了，早在数年前，朕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赵煦提起单骧二字的时候，神色里流露出几分少见的温柔，随后很快被冷冽之意取代。

    “大郎，今日只有你我二人，不以君臣之分，只作为友，你觉得朕错了吗?“

    吕璟缓缓摇头，他在最初知道赵煦的谋划后也曾惊讶无，但后来细细思量，其实内里的可行性还是很大的。

    “太医说朕这身子内里早已腐朽，恐怕撑不过今年，茂儿又尚且年幼，若是不赌一把，朕不放心啊！“

    赵煦的双拳不自觉握紧，一抹难以掩饰的恨意在脸浮现，或许只有面对吕璟的时候，他才能完全将自己心所想表露出来。

    “官家，臣觉得这样等下去确实不是办法，辽国如今开始在南京道调兵遣将，不如战一场。”

    说话间，吕璟起身来到一旁的军事堪舆图，整个河北路的山川样貌尽数浮现眼前。

    “官家御驾亲征离开汴梁，又将精锐禁军抽调，作出北伐攻辽的大势，看起来朝已经空虚，但数十万大军在北地耗费重大，他们耗得起，大宋耗不起啊！”

    “该死的无胆之辈！”赵煦愤恨的点了点头。

    此次北伐明面是要收取燕云，实则是他想在自己身死之前，帮助太子赵茂扫平阻碍，其最大的问题，来自江浙钱家！

    早在哲宗刚刚继位之时，皇城司查探到了钱家勾结朝大臣之事，此后太医又在其寝宫发现用度多年的龙涎香蕴含微弱毒性，最终查到了外戚孟氏名下。

    这也是哲宗会在之后因为皇后孟忠慧擅藏符水而大发雷霆的原因所在，不过借题发挥而已。

    但是因为吕璟的原因，孟忠慧摆脱了瑶华宫的禁锢，当年的事情也在一次无意言语，让哲宗发现了另有蹊跷，最终查到了江浙钱家。

    当年的龙涎香毒不仅害得赵煦体弱多病，而且大大影响了他的繁衍能力，一直到现在才有幼子赵茂诞生。

    按理说此时应该假作不知徐徐图之，慢慢寻求解决钱家的机会，但偏偏此时赵煦的病情再次恶化，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年！

    想想钱家在朝的根基，如果哲宗突然亡故，刚刚月余的赵茂如何继任帝统？

    所以哲宗才会不顾众臣反对坚决发动北伐，甚至亲自御驾亲征离开汴梁，是为了让那些背地里的人活跃起来，才能寻到机会一打尽！

    这是一场押大宋国运的豪赌！

    “官家，臣觉得可以让宗泽为先锋官，率五千军卒，拿下白沟驿！”吕璟开口言语。

    “也好，看来不真打一场那些家伙是不会露头了，朕和耶律洪基甚为熟悉，此人只勉强算个守成之君，只要我大宋事后准开边境，想必他也不会劳师南下。”

    “官家英明。”吕璟低了低身子，尽量不让哲宗看到自己的神情。

    “朕加封你为路军都统制，如何和辽国开战交给你了，切勿扩大战局，朕要好好盯着东京城，等老鼠出洞！”

    吕璟躬身领命，走出大帐的刹那，脸却有两行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平心而论，哲宗待他不薄，其人也许算不什么千年难遇的雄主，但心有沟壑，对臣子以仁，对外敌以威，心系天下百姓，如果时间允许，吕璟相信在自己辅佐下，大宋必然能够一扫沉珂，开创百年盛世。

    但可惜，没有时间。

    哲宗的豪赌可谓手腕惊天，但其建立在两个基础，一来辽国不会动用大军和宋朝死磕，二来，赵茂得活下去啊！

    ......

    “该死的1100年!”吕璟向宗泽的大帐一步步走去，心乱的像一团不断交织的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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