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从舍身崖下来的时候,恰是暮光微沉。
橘红色的夕阳染红了峨眉卷起的云,火烧火燎地从眼前一直烧去了天边。夕阳半隐在青色的山头之下,红色的霞光铺了满亭暖色。天心月的五感远没有习武之人敏锐,孙秀青猛然间站起的时候,她甚至来不及将视线从花瓣上移开。
而后她听见了脚步声。
西门吹雪的轻功堪称一绝,以天心月的耳里本该是绝对听不见的。可如今她听见了。
她不仅听见了脚步声,还听见了他那柄乌鞘长剑碰上腰带上金属的响声。
这响声像是故意给她听见的,否则天心月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西门吹雪握着剑会让剑柄碰上腰带的缘故了。
她转了身,携起了风。
孙秀青刚要回头叫她,天心月已经站了起来。
她在亭子里,西门吹雪在下崖的山道上。他瞧见了亭子里坐着的天心月,向她投来了清亮的眼。
在这一刻,天心月仿佛听见了风吹落枝头雪落,听见了鸟过山鸣,看见了山涧泉水澈澈,看见了星月同辉c花绽翠浓。她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脏,从未有一刻搏动的如此有力而清晰。
而她注视着的,甚至半身染血的男人,正朝着她的方向沉息敛目,轻微淡笑。
他说:“鸾凤,回去了。”
天心月在那一刻想了很多。
她在想为什么自己会听见雪落的声音,又为什么会看见如星如月。
她立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连站在那里的西门吹雪都顿了一瞬,而后向她伸出了手。
天心月看着那只手,她终于想到了。
她想到了西门吹雪说过的话——怎么才算好好活着?随心而动,率意而行。
天心月的衣角翩舞,她跑至了西门吹雪面前,气息不稳。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抱住眼前的男人,她却在离西门吹雪一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天心月眼神清亮的看着他,如此正面c直视着c坦荡地瞧着他,瞧着他的眼底晕满了笑意和夕阳的光。
她伸出了手,拉住了西门吹雪手。他的手上还有未干的血渍。天心月顺着他的血渍看去,能看见西门吹雪在这一战中受的伤。他只受了一剑,也是了,像他们这般的剑客过招,中上一剑,也就足以决定是生死。
但西门吹雪活了下来,他赢了。
天心月弯起了眼,她根本就压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她看着西门吹雪忍不住想,这个剑客多厉害呀。他和独孤一鹤之间差了三十多年,去赴一场在世人眼里必死的局,他坦然而无畏的去了,而后得胜。
而后归来。
西门吹雪见天心月笑,眼角也微微眯了起来。
他问天心月:“我若是不回来,你还要当真等下去吗?”
天心月问:“为什么不等?”她慢声细语,“先生不想我等吗?”
西门吹雪凝视着她,而后方才慢声道:“你若是等,我便回。”
有那么一瞬,天心月几乎觉得自己要融化。她第一次生出了面颊发红的情愫,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正懊恼着,孙秀青握着剑,强压着声线道:“西门公子,你胜了。”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
孙秀青问:“不知,不知家师现今如何?”
提到了独孤一鹤,西门吹雪终于回了话。他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身后张英风正扶着独孤一鹤缓步下山。峨眉的掌门面色煞白,肋上三寸有一道无法忽视的剑伤。这剑伤若是再偏上一寸,便正是心脏的位置,怕是内力深厚如独孤一鹤也下不了山了。
孙秀青见到了独孤一鹤,眼立刻红了。她叫了声师父,连忙迎了上去。独孤一鹤向孙秀青颔首,看向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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