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出生的冯三宝注定命运不同。出生那年,遇上定城有史以来最大的饥荒,偌大一个定城,饿殍遍野,满目疮痍,煞是凄凉。冯三宝的母亲姬延凤那天正在山上的树林里头剥树皮,眼看着不大的一片树林,树皮早就被同乡邻里剥得精光,但她不死心,一棵树一棵树找下去,哪怕是矮小的灌木丛她也不放过,生怕错过哪怕一点点灰绿色的树皮,因为那极有可能救活一条人命啊,而她隆起的肚皮也不容她有半点缓疑,她必须争分夺秒,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家伙不老实,阵痛预示着一个新生命就要降临到这个贫苦的家庭。
姬延凤并不是一个特别要强的人,然而,饥饿把她推在了这个家的关键位置。她没办法选择,面对一个疾病缠身的人,冯有粮,即将出生的冯三宝的父亲,她能做的,只有忍辱负重,把所有的艰辛和劳苦当做命运的奖赏,毫不犹豫,通通接受。冯有粮在姬延凤进门的第三年得了场怪病,看了大夫,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整个人看上去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但总是整天无精打采,姬延凤让他稍微干点活,他就一个劲儿喊乏,然后就是躺在土炕上休息,休息许久,也不见人精神。无奈,姬延凤只有承担了田间地头和家中各种劳作。其实,在那个年代能有什么家务活呢?
怀上冯三宝的第四个月后,冯有粮还是大病不治走了。临了,也没查出什么病,乡里乡亲都以为他是被饿死的。在医疗条件相当滞后的那个年代,这个说法基本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因为在那个食不果腹饥肠辘辘的环境里,浑身无力,骨瘦如柴,所有的病症跟饿死差不多。
当然,今天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那就是癌症。
冯有粮走后,一家所有的活计姬延凤全都承担了下来,孩子们都还小,再加上饥荒,根本没有力气帮她干活。姬延凤只有拼了命的找东西吃,房前屋后所有能吃的都被她捡拾得干干净净,到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有荒山野岭捡野菜野果充饥。可是,整个定城的人都在挨饿,大家都在找食物吃。很快,野菜野果没了,只有树皮了。每个人都饿红了眼,看见树皮就跟要命一样。没几天,树皮也没有了。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很多人都开始逃荒。但姬延凤是没办法逃的,她有身孕,身边还有四个年龄不大不小的孩子,个个都面黄肌瘦。姬延凤心想,这样拖家带口也走不了多远,索性,她把四个小孩字安顿在家里,锁了门,自己上山剥树皮。
冯三宝就这样被姬延凤开始带着各个山头转悠。或许是从娘胎里就感觉到母亲的艰辛,冯三宝后来对谁都可以不敬,但对姬延凤,他是万般孝顺。
这一年的八月,正在山头剥树皮的姬延凤感觉肚子疼的厉害,预感不对,急匆匆往家赶。说来也巧,就在她进门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身子底下一阵湿热,冯三宝出生了。
冯三宝出生后,姬延凤天天拿自己的命换冯三宝的命。没有吃的,自己补充不了营养,孩子当然就没有奶吃。别说奶了,哪怕有一口能下咽的汤汤水水,冯三宝也不至于从早哭到晚。冯三宝哭个没完没了,姬延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从自己身上剜一块肉下来。可她实在没有办法,刚生完孩子,自己的身体已经虚弱得不行了,其他的几个孩子都还小,指望不上。正在手足无措之际,老支书来了,手里头拎着一个巴掌大的布袋。
“有粮媳妇,我这先前藏了一点黑面,本打算着我家老三的媳妇养了孙子给孙子弄面糊糊吃的,现在人家都逃荒逃到会宁去了,我看你家娃娃天天饿着哭得厉害,拿过来你给娃娃弄面糊糊吃吧。”老支书把皱皱巴巴的小布袋放在炕沿边上,叹了口气,准备转身回家。
姬延凤赶忙喊住老支书:“老支书,多余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我这娃的命就是你的,你就给我的娃起个名字吧。”
老支书怔了一下,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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