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氏身边的掌事婢女春柳,被她拽着不撒手的是大厨房掌事的张喜。张喜眉头紧皱一脸厌烦,春柳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公公,不是我挑事儿,您自己说,谁家早膳全吃辣的啊?”
春柳真是没见过这样的早膳——包子是辣白菜和辣羊肉两种馅儿,凉菜是加了辣椒油的拍黄瓜,喝的更带劲了,酸辣汤。她估计就算是川渝那边,早膳也不会这么吃吧?
张喜打了个哈欠,皱着眉跟她说:“你要我解释多少遍?容姨娘和吴姨娘那边先来了人取膳,剩下的——巧了,全是辣的。你们就凑合一顿,晌午早点来就是了嘛。”
春柳急得脸都白了:“公公,我家姨娘已经上火了,今儿实在不能这么吃啊!”
已经上火是因为昨天的午膳和晚膳。那两顿倒不全辣,可不辣的菜基本全是羊肉、鹿肉这样的东西,汤呢?说起来真是好汤,拿山参熬的——可山参本就是大补的东西啊!几样东西这么加起来,又连吃了两顿,闵氏昨天晚上嘴角就烂了,嘴里也起了好几块脓包,喝水都疼。
所以,今天早上闵氏都没好去给夫人问安——嘴都张不了怎么去?她道吃点下火的东西,养上两天再说,可春柳一看眼下的早膳……
春柳都快给张喜跪下了:“公公您帮帮忙,有个白馒头配个咸鸭蛋也成啊!再不然,您给盛点白粥?”
张喜咂嘴:“那不成,馒头白粥都是昨儿个剩下的,我们当下人的吃吃就得。呈到姨娘桌上去,万一君侯问下来,我们怎么交代?”
他说到一半时,春柳便在低头掏银子了,可她刚要把银子塞过去,张喜忽地猛地一抽手挣开了她的拉扯,扭脸便进了屋。
房门咣地在春柳眼前一关,春柳欲哭无泪。又哑了哑,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不对,张喜适才的说辞,看似说得通,但其实不对。她这儿都要塞钱求他了,他若真担心君侯怪罪,做点新的白粥白馒头不也不亏吗?这般油盐不进,看来是有人提前打了招呼。
也就是说,有人在成心踩她们闵姨娘!
想明白这一点,春柳便没再多求,拎着适合就回去了。回到院中,她拿了两块碎银子交给夏荷,让她去坊门口的早点摊儿买几样吃的来,然后自己进了闵氏屋里,跟闵氏把方才见到的听到的都说了。
“啊?”烂着嘴角的闵氏哑了一哑,继而便锁眉,“你说得有道理,可会是谁呢?”
“……谁都有可能吧。”春柳压着声,掰着指头道,“容姨娘、夫人、正院的减兰,旁边的吴姨娘……”
但闵氏立时摇头:“绝不是夫人。”
春柳不解:“为什么?”
“因为吴氏都没事。”闵氏边斟酌边道,“昨儿吴氏直接找了减兰。若夫人不容人,这样的拉拢不是更让夫人不快?夫人不得先收拾她么?”
相反,她和正院根本没什么交集。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每天去正院问安,让夫人知道她,昨天还连正院的门都没进去就让夫人给挡了。
“那……您要是这么说,奴婢觉得也不是容姨娘。”春柳道,“满府里都说,容姨娘从前傻得很,办事也没分寸;近两年呢,又都安静得很,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这种心眼不像她能动的。”
那就只剩吴氏或者减兰了。
这两个倒真是都有可能,减兰不必说了,她们都认为正院的宠很可能有减兰一份,那减兰自然不肯让别人来争;吴氏的心思同样不难理解,她们两个同时入府,自然谁都想先对方一步得宠。
闵氏的目光不禁微微一凌。
她可不能任人宰割,在宫里采选时她就听说了,勤敏侯前途无量。那日后侯府变成郡王府、亲王府也都是有可能的,王府里的妾室都有正经封位,和现在可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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