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沈曜与付绫秋背上叛国罪名,消息甫一传至皇都,群臣进谏,连个转圜的机会也不曾有,半生戎马便止于一卷诏书,剥夺功绩,写入史书,哪怕最后经由沈暮卿平反,那段过去仍旧是一笔污点,无法消磨。
而今生,皇帝并未对此作出任何评判,只是下旨将她接入宫中,恐怕其间不乏苏谨周旋。
沈暮卿并非是个瞻前顾后的人,将这一点想的通透,心里便有了决定,当即起身朝苏谨行了大礼,“我父为官十数年,为大央殚尽竭力,而今身陷囹囫,却有小人冤他藏有反心,可见用意险恶。”她稍作停顿,抬眸正色,“晚辈定要将其有心者一一拔除,为父平反正名。”
“倘若因人微言轻寸步难行,你当如何?”
“暂尽人事,以听天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隔半片微弱烛光,瞧见那尚且稚嫩的面庞,暖色反是为她神情镀上一层坚毅,与往事中那个年轻的面貌交相重叠,苏谨心下恍然——
付绫秋的孩子,竟已长到了他们初见那时的年岁。
“你须得明白,入宫之后,你的一言一行便都是都在旁人眼下,比不得在沈府时那般随意。”苏谨没说的是,一旦入了皇宫,只怕皇帝不会允许沈曜的后人重掌兵权,也就是说即便沈暮卿心有鸿鹄之志,也只能幽困于宫中,作为牵制沈曜的人质,终此一生。
“浊者自浊,清者自清,我又何惧受制于人?再者说,王爷既问了晚辈如何打算,便是不准备对晚辈将来如何置之不理。”
苏谨眉尖微挑,“你倒是挺有把握,若本王只是随口一问,并无心助你,你的谋划岂不是要全盘皆空?”
沈暮卿听后展颜一笑,“王爷这么说,不正是与我表明了立场吗?”
她面上笑意明媚,竟连那摇曳的烛火也比之不及,苏谨只当她是受沈曜付绫秋二人耳濡目染,却不知那是经历一世沉淀而下的自信果断。
从离家从军,一路走到了沈曜的位置,沈暮卿从不否认苏岐是一助力,可他们之间,终究是苏岐仰仗着她更多一些。
所以今生即便不依附于苏岐,沈暮卿也毫无畏惧。
“平南一战屡屡传出捷报,使得沈将军在大央声望水涨船高,而在此情形之下传出他与定南侯勾结,最能使圣上忌惮,于朝中与其敌对的人也最是有利。”苏谨眉心蹙起,“但平南离皇都甚远,本王也想不出是何人有这个本事从中作梗。”
“定南侯为患多年,除却我父亲所率长凌军能有一战之力,朝中恐怕无人能与之匹敌,所以能将手伸到平南境内,并能操纵流言,致使沈家背负叛国罪名的,就只有一人——定南侯。”
见苏谨面露疑惑,沈暮卿继续道:“圣上予父亲以高位,一是因朝中并无可替代之人,二则不乏信任。此番圣上虽未下定论,却也心生疑惑,其缘由多半是因平南的动向。”她眸色微沉,低声道:“我父母下落不明,长凌军亦不知去向,偏在此时定南侯没了动作,种种迹象皆是指向我父亲谋反这么一条,此事除却定南侯所为之外,别无他人。”
苏谨却并不认同,“定南侯势强,而我大央势弱,你父亲一经战败,定南侯定将乘胜追击,而非如现在这般养精蓄锐。”
“如若并非养精蓄锐呢?”
“如若定南侯已死,那平南该如何作为?”
接连两句,将苏谨此前所知尽数颠覆,他甚至觉得沈暮卿所说有些荒谬,于是否认道:“定南侯若身死,平南势必会大乱,何况战争不比儿戏,大将战死沙场,消息怎会封锁的这般严密?”
“我竟不知该说王爷对于定南侯一支是小看还是高看。”说到此处,沈暮卿不禁神色一冷,“平南向来是纷争之地,定南侯之所以被封为定南侯,也正是因他年轻时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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