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营丘郡叛变,与冀阳郡遥相呼应,我辽东形势日渐险恶,为何四哥你还面有喜色?”少年看向慕容恪,有些不解。
慕容恪将情报递给少年,轻轻道:“鲜于屈想要叛变,却被属下武宁令孙兴收而杀之。愚兄不为营丘郡失而复得所喜,所喜者,乃是慕容家休养三十年,终于有家族愿意为辽东献死力。慕容家想要入主中原,却不能如匈奴与羯胡一般残杀晋人,必要收拾晋人之心,方能争霸于天下。”
慕容恪的眼神如同一汪泉水,看上去深不见底,豁牙少年也被其兄气势所折服。心中暗想,大哥虽是世子,才能比起四哥来远远不及,我不为大哥所喜,以后只有与四哥互为支援,才能在辽东生存下去。
二人各有心思,大燕铁卫已经将成周郡卫卒收割殆尽,二十八辆大车排列整齐呈现在面前。慕容恪正要收兵,又是一名斥候从北方而来,将封闭情报所用的竹筒递了上来。
“啪嗒!”
竹筒跌落马下,慕容恪猛地勒紧缰绳,高喊一声道:“一把火将辎重全部烧掉,众人排好阵型,火速返回大棘城!”
看着少年疑惑的表情,慕容恪声音有些发颤道:“武原令常霸、护军将军宋晃、东夷校尉封抽叛变了。冀阳太守宋烛被崔焘所杀,作为西河宋氏家主的宋晃叛变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东夷校尉封抽为何叛变?封家在辽东势大根深,封奕为国相,封裕为记室监。如果封家叛变,我慕容家死无葬身之地!”
人心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些晋人大族,在辽东劳苦功高,有的已经在此地繁衍三代,然而却被一个谣言所击破。
说是父王要对世家大族动手,借助羯胡入侵的机会,将所有士族豪门的势力全部收上来,以免这些人就地做大。
多么可笑的谣言,一则连黄口小儿也骗不过的谣言,轻轻松松击溃了辽东三十年的与晋人大族交融的成果。让人们知道,所谓的鱼水之情,不过隐藏在表面下的假象。
传播这则谣言的人,对人心的把握,真的是妙到毫巅。
有了东夷校尉封抽与护军将军宋晃领头,在石赵大军的窥测之下,辽东的危机,便在眼前。
生死存亡,在此一战!
徐无城外,北平太守阳裕将辽西公段辽送出城外,为了保存段部仅有的一点实力,不得不在徐无城休整两天后,重新上路。
在镇东将军麻秋与镇军将军郭太的追杀之下,段辽麾下的一千五百名辽西突骑还剩下不足一千名。加上乌桓鲜卑各部落,也只有不到五千余人。
段辽拉着阳裕的手,面有愧色:“寡人大势已去,阳太守即便择主而事,亦没有对不住寡人之处,又何必如此?”
“主公,老臣已在辽西五世,如果不是世道丧乱,这把老骨头早已经归隐于乡野。如今羯胡大军占领了令支城,徐无城之所以得以独存,无非是口中之肉不急于一时。”
阳裕在段辽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出城门。他知道,此番离别,只怕再无相见之期,想到彼此一番君臣之情,心情不由为之一沉:“这件事是老臣唯一能为主所做的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之所命,凡人难为。老臣若是侥幸留得性命在,再与主公一叙旧情。”
说完此话,阳裕向着段辽行了一礼。
“寡人败局已定,子孙中亦没有出色人才。我儿乞特真为人愚鲁,寡人尚且不能保全宗族,乞特真又如何在这乱世之中与群雄争锋?”段辽叹息一声,放开阳裕之手,心有所感道:“段龛此儿虽然为人急躁,若是有良臣猛将辅佐,倒也可以维持祖宗基业。只是可惜——”
辽东的形势,他们又如何不清楚?
两人相视无言,唯有车马声稀疏传来。阳裕从徐无城中抽出两千精壮随段辽逃亡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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