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010的最后一夜,季安认真地捣弄着刘东的二手录音机,给林彦宏留下最后的叮嘱。
“听着,你这个倒霉蛋呢,以后很有可能还是会遇上一些奇怪的事情﹑遇上莫名奇妙的人来欺负你﹑也有可能会有人取笑你的缺陷但是厄运这回事,你能战胜它一回,就可以战胜第二回﹑第三回想放弃的时候,就反覆回播这段录音。”季安顿了顿。
他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林彦宏那个泪包又哭了。
林彦宏舍不得季安,他真希望季安是和他活在同一个空间的人,可以一直当他的大哥哥,守护着他。
“记住,你人生中的第一个难关,是我用你的身体完成的,也就是说,我所做的,你也可以做得到。接下来的路,自己好好走。还有,别老是哭哭啼啼的,要像个男子汉一样活着,知道吗?”季安倒抽一口气,把林彦宏的泪水硬生生迫回肚子里。
季安听见了林彦宏一声接一声的道谢,共用一个身体的两个意识在别人听不见的情况下进行了一番长谈。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彦宏终于安静下来。
季安想:“那个小子大概是睡了。”
季安却无法入眠,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的心乱得慌,他对于回去以后,未知的命运感到恐惧。
今晚失眠的人不只他一个,还有封婷。
季安望着封婷站在窗边的背影,视线不知怎么的刚好就停在了她脚踝那一道淡淡的疤上。
季安心里咕嚷着这灵魂怎么跟肉身一模一样,让人都分不出来虚实。
封婷那一道疤的位置很隐秘,平常都被鞋子盖过了,只有赤脚时才会露出这么一块拇指般大小的疤,以致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季安却很清楚它的由来。
“她才是你的女孩,对吗?”季安忽然又听见了林彦宏的声音。
被窥探了心事的季安有点窘迫,却无法停止汹涌的思潮,从来没有向人倾诉过的秘密﹑连相识十九年的朋友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个晚上竟有了一个知情人——一个和他不过认识二十四天的小孩。
封婷腿上的疤像个鱼勾一样,勾起了季安埋藏心底的往事
季安不是暴力狂,也不是天生就好勇斗狠,他第一次真正打架,是为了替颜木出头。
当时几个小孩子围着瘦弱的的颜木,扭着屁股,一边发出如同鸭子叫一样的笑声,一边讨厌至极地指着颜木唱:“人人都说你像他,封叔叔才是你老爸,封叔叔才是你老爸,难怪你没有妈妈,真相已经知道啦,隔壁封叔叔才是你老爸”
说来奇怪,三位神算子在生了孩子以后,妻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偏偏颜木五官一点都不像颜老头,反而酷似封老头,甚至比封婷这个亲闺女更像封老头的亲生骨肉;于是城中经常有”颜木是封气的私生子”这种谣言。
人们盛传封老头当年暗挖墙脚,与颜老头的妻子暗渡陈仓这种无稽之谈愈演愈烈,各种小道消息说得疑幻似真,后来还有小孩子编了首歌叫“隔壁封叔叔”。
当时季安年仅七岁,由于比一起长大的颜木和封婷长了一岁,向来以大哥哥自居。加上他虽不喜读书,却自幼对武侠小说﹑热血漫画情有独锺,身量未足已具有英雄本色。
季安眼看颜木受欺负,便二话不说便冲上前,先把那个扭屁股扭得最风骚的“一号”小男孩一拳放倒,然后又踹了一脚旁边还愣着的二号小男孩,这一脚正中小腿关节,可怜的“二号”扑通一下便单膝跪在地上。
小孩子打架无非是抓挠啃咬,亳无章法,只拼蛮缠和胆量,而季安在当时已表现出和一般小孩不同的气势来。
季安是天生大胆的主子,加上运动细胞空前发达,痛觉神经却比正常人迟钝,简直是传说中的“练武奇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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