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虽然有这个心理准备,不过多少还是有点失望。
邹联经六十年代就出外闯荡,按时间推算,如今已然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不大可能窝在乡里养老,看来只能把目标放在易氏兄弟身上。
“唉,现在这行当也不吃香了。”没来由的,胖老板感叹了一句。
陈乔山有些奇怪,“怎么,我看新化人开的复印店挺多的啊。”
“你是不知道内情。”胖老板一副内行人的模样,“你知道为什么新化人开的复印店那么便宜吗?”
陈乔山忍不住笑了,这有什么难的,那篇社会学论写的清清楚楚,“因为你们的成本低啊。”
胖老板笑道:“就是这个理儿,新化人卖二器,开店成本就降了下来,从设备到耗材到纸张,这个行业的各个部分,我们都有自己人,产供销一条龙,外人谁比得过。”
“还有,我们新化人开的复印店,店主大多数都会修理复印,这是别家没有的。”
“洋溪镇的孩子,很多打小就拿二复印当玩具,拆了修,修了拆。”
“器出毛病,找人修一次几百上千块,新化人自己捎带就给修了,我们这很多人连初都没毕业,就跑去外地开复印店,先联系老乡买台二复印,开家店用两年,修修补补再原价卖给外地人,这样的事太常见了。”
陈乔山知道,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是侥幸的,一个产业链养活一方新化人,外面看着光鲜,内里的心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胖老板显然意犹未尽,又继续说道:“我以前也干过这行当,那是9年吧,当时我才1,洋溪带出来一大帮跑江湖的师傅,为了便于管理,县里搞了个打字修配厂,大师傅就是场长。”
“说白了,这就是个挂靠的单位,给你开介绍信,统一用县里的发票,我就是那时候学会的这门艺。”
“我当初拜师花了百块,那时候是笔巨款,掏光了家底不说,还扯了一屁股债,别稀奇,这是大师傅立的规矩,哪怕是他叔伯兄弟,都得交钱。”
“真的假啊,他在外边没少挣吧?”陈乔山问道。
“那可不。”胖老板颇为得意,“大师傅当初挣了钱,全县第一个建起小洋楼,把一帮子人眼气的,他跟人解释说是修器挣的,没一个相信的,都说他在外面搞投倒把。”
“大师傅有口说不清,他大伯在镇上当干部,白天把他喊去狠狠骂了一顿,晚上就把自己儿子给支了过去。”
“大师傅从那时候起立的规矩,拜师每人交百,给他婶子气的,就差戳鼻子骂了,最终还是给了,结果大师傅带着他堂弟去北疆干了个月,挣了两万。”
“复印当年全是洋玩意,一般人修不了,拜师学艺要当两个月学徒,第个月出师,大师傅第个月就给堂弟开了四百块,抵得上他大伯小两年的工资了,自那以后,再也没人说什么。”
“大师傅根本不缺钱,他要的就是个态度。”
“当年的洋溪镇,很多人家卖房卖地都未必能凑齐百块,可就是这样,这门艺还是扩散开了,当年外地人说什么万元户,在洋溪根本就是个笑话。”
陈乔山心里愈发好奇,很像接触下这个被人称为大师傅的邹联经,这活脱脱就一传奇人物,“老板,你不是也会修打字吗,怎么又开起了饭店了?”
“嗨,别提了。”胖老板有些郁闷,“当初县里成立修理厂,是合法了,但政府只是强制外出‘跑江湖’的使用修配厂的正规发票,其余什么都不管。”
“我们那时候在外面主要修双鸽牌械打字,81年的时候,又出台新政策,严打投倒把,我们这批人就成了过街老鼠,在城区,尤其是火车站,一看到背包的就检查,不让往外走了。”
“我爹那时候在镇上的食品站烧火,觉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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