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殿门关上，赵昚紧绷的脸才舒缓了下来，看着赵恪的眼睛里露出欣赏之色：“此次北上扬州有何收获？”

    赵恪不知他要问什么，老实回答：“军旅之中，布阵行伍，领兵打仗，孩儿只不过粗通，但仍然感到受益匪浅，远远胜于书中所得。”

    “仅仅是学了些领兵之术？”

    赵恪摇了摇头：“还有权谋机变之道。”

    “哦？”赵昚被他的一番话勾起了些兴趣，“怎么说？”

    “太上皇下诏让孩儿北上仅仅是为了宣慰诸军，收编北军。然而在金军大举来袭之际，孩儿权衡利弊后选择了整军备战，这是机变。而后面对残民之贼邵华，孩儿又利用秦党失势，墙倒众人推的局势将其诛杀。既收服了民心，又保全了自己，这是权谋。孩儿这次北上所有收获都在里面。”

    赵昚听着忍不住地点了点头，称赞一声：“不错，不错。看来你的收获不小，这次回来也稳重了许多。真是长大了啊”

    他拍了拍赵恪的肩膀，似乎很是欣慰，而后却好像想到了什么，摇头叹息。

    赵恪不明所以，但却没说话。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忧虑，似是想到了些什么，欲言又止。

    赵昚瞥了他一眼，笑骂一声：“臭小子，有话就说，在你老爹面前没什么好顾忌的。”

    语气很是熟悉，这是在普安郡王府的感觉。赵恪愣了片刻。

    心情顿时轻松起来，他不再拘谨，因为他知道父亲仍然是那个父亲，一个慈父。

    “父亲，你可是在为太上皇烦恼？”赵恪瞥了眼门外，轻声在赵昚耳边说着。

    赵昚听后身子一震，惊讶地望了他一眼，急忙将他的嘴捂住。

    而后从案上取来笔墨，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赵恪奇怪地看着他，视线渐渐转到纸上，等到赵昚写完赵恪也看完了，大致内容是：太上皇权柄在握，虽然禅位但是仍不肯放权。他表面是皇帝，其实在朝局大事上处处受其掣肘。

    赵恪看明白了，其实他本来也知道，历史上赵构死后孝宗才正式接掌大权。

    纸上言语之间多有怨气，看得出来他这位老爹对此很不满。但是谁让他是个大孝子呢？赵构再怎么对他，他也是不会反抗的。

    这不，直接派亲信来监视了吗？领头太监明摆着就是太上皇的狗腿子，对于赵昚的命令多有违逆。

    如果他是皇帝的话，恐怕也是一样的。权力决定一切。

    看着赵昚眉宇间的忧虑，他忽然间想知道他父皇对此到底有何对策。

    这事关重大，如果他老爹都顺着赵构来，那么他肯定也没办法，但若是有所不满，那就是可以改变了。

    他最怕的是赵昚愚孝，那么他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只要老皇帝还在，也没地方施展。但若并非如此呢？那他就有办法将权柄从赵构手上抢过来。

    想到这儿，他提笔在纸上写到：“父皇可有意夺权？”

    此时赵恪看到他老爹的身子明显一颤，一道目光与他相接，里面透露着挣扎。

    他心中一喜，看来是有希望的，当即又添了把火：“父皇如果犹豫不决，那么还是保持现状的好。”

    作为一代帝王，而且还是有抱负的帝王，赵昚的目光顿时坚定了起来。

    找到了方向的他，看着赵恪的眼神里满是郑重之色：“这件事不许透露半个字。还要从长计议才是。”

    赵恪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心，于是道：“父亲，欲要成事，必先诛秦党。”

    赵昚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而后朝外面大喊：“都进来吧。”

    很快领头太监带着众侍从进来，分散于勤政殿何处。

    赵恪立在那儿，像个恭听垂训的孩子。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