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除了奴籍,就算找到了我娘,又如何呢?”知恩一脸愁容,“我身上一个大子也没有,不能带我娘走。我娘现在,肯定不知道在哪里为人奴仆。她肯定也没有能力养活我了。我不能拖累她。况且——这左相府,是安国数一数二的权贵之家,我原先的主人家根本不能与之相比。我想着,虽然我现在是最低贱的杂役,可是——若我有天能在左相家的掌权人露脸,或老天见怜,让我能得他们的欢心,到时候——我就有能力将我娘接来了。”
“那,就凭你一人之力,要得到主人欢心,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但是,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我也就不再横加干涉要为你赎身了。”叶幸摸了摸他的头,带着满心的怜爱,“只是,你要告诉我你和你娘的名字吧。这样,我也可以帮着你找找啊。说不定,我们二公子在安国的哪个熟人就能出得上力呢。”
“好!”男孩欣喜道,“姐姐,我叫月知恩。我娘姓莫,闺名白玉。”
“月知恩?”叶幸默默的在嘴里重复了几遍男孩的名字,“知恩,知恩,好名字啊。只是,你的“月”是哪个“月”?是山川的那个“岳”?还是,越王的“越”?”
男孩好似并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是好名字,只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不过是我爹当初为了讨主子欢心,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知恩。至于我的姓,姐姐,”男孩抬手,指着天上挂着的那轮冰盘,“我的“月”是圆月的月。”
“好,我记下了,”叶幸对他点头做保证,“你娘芳名是莫白玉对吧?我一定尽力找寻。若我找到了,定会尽我所能为她做最好的安排。”
“姐姐大恩——”月知恩还未说完,却瞬间变了脸色。
叶幸回头望过去,只见小蝴蝶提着灯笼,一脸张望之色的朝这这边走了过来。
月知恩到底是小孩子,嘴上说着要出人头地,在主子面前露脸,可是真的主子来了,他却低下了头,看上去,像是努力想装作不存在。
“夫人出来许久不见回去,家父担心夫人是找不到回宴席的路,所以,我特地出来寻夫人。”小蝴蝶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看向叶幸。
叶幸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微微躬身表示感谢,“多谢左相大人记挂,也劳烦夫人在这大冷天出来找寻。我,说来惭愧,确实是迷了路。还请夫人带我回去。”
看来,司歆是不会出来了,自己还是借着小蝴蝶给出的台阶下了吧。
“枫露,既然你在这里,怎么不为司少夫人引路?”小蝴蝶发现了站得离她们远远的枫露,出言问道。
枫露听自家小姐语气的已经微微含着不悦,便急忙小跑着到小蝴蝶眼前解释道,“并非奴婢躲懒不为司夫人引路,只是司夫人好心,看咱们府上的杂役穿的单薄,便停下来关怀几句。所以,奴婢才一直在那边等着的。奴婢本想着,等司夫人和这小杂役一聊完,就带司夫人去宴会的。”
枫露并不敢将自己方才妄图假冒左相笔迹、私受金银的意图透出来。
小蝴蝶听了,也并未起疑,只是视线扫过叶幸后面低着头的月知恩,嘴角微扬。
看来,她虽然提着灯笼,可并没有看出月知恩与桓羽生相像啊。
叶幸内心十分庆幸。
“夫人真是慈善心肠,”小蝴蝶对着叶幸微笑,“只是,这外头风大,若是夫人不放心这孩子,回头我就叫枫露为他做几身冬衣。只是夫人玉体尊贵,在这里吹了风就不好了。不如,夫人先随我回宴?”
这左相的小姐亲自来接,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叶幸只能与月知恩告别,跟随在小蝴蝶身后,向着宴会厅走去。
叶幸一步三回头,黑夜里月知恩的神色看不清。
可叶幸不知怎的,她有一种感觉,那感觉如此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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