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才疏学浅，资质浅薄，如何能赐教安定王？”云白谦卑地摇头，见拓跋休目露沮丧，又觉得有些不忍：“但若是安定王爷若是实在无所适从，那不妨听一二句奴婢的胡言乱语。”

    拓跋休大喜，“杜内司请说，本王洗耳恭听。”

    “奴婢曾听王总管提起过，显祖皇帝即位之后国体不稳，太皇太后曾一度掌权过甚，引起显祖不满，太皇太后嘴硬心软，从来不将苦衷言明于显祖，显祖皇帝又顾忌着自己并非太皇太后亲生而心存防范，最后原本感情甚笃的一对母子因为误会而相互猜忌，直到天人永隔。”

    宫中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显祖皇帝乃是太皇太后亲自命人鸩杀。

    很多人觉得冯氏冷漠无情，连亲手养大的孩子都能狠下毒手，但云白却觉得不然。

    先朝的那些陈年旧事在宫里早不是什么秘密，太皇太后毒杀先帝固然有错，但是先帝因一己之私陷害忠良，也未尝安过什么好心。

    连无辜的臣子都能杀害的君王，又能怀有多少济世爱民之心？

    冯氏正是因为对前朝之事耿耿于怀的缘故，所以才会在孝文帝亲政之后逐渐放权，为的就是能保持祖孙二人之间那一份最真诚的情感。

    “可是先朝之事根本不能与如今相提并论，皇上他”

    “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安定王殿下，大魏子民都说您是当代名儒c朝中清贵，既然您胸有锦绣才谋，奴婢便请求您体谅一下太皇太后吧，世人都只看她老人家表面雍容，又有几人能体会她心里的无奈呢？”

    潺潺若溪水流动的声音徐徐传入耳膜，拓跋休情不自禁地抬头对上云白澈然又携着几许悲哀的眸子，那里面并无泪水，却平白教观者哀伤悲拗。

    拓跋休一时怔在原地。

    云白侧过身子，余光似有似无地扫过门扉出一片衣角，原本潸然欲泣的水眸却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似嘲似讽的笑意。

    “云白，你自幼在宋国长大，可曾听说过宋国发生水旱灾情时官府是如何处理的？”

    云白手下的动作不停，眼珠稍稍转了转，道：“奴婢年幼时曾经听说过临近几个州县发大水，水患几乎濒近奴婢的家乡，那时候当地的官府也是依例开仓赈恤，还将发水州县的难民择临近州县安置，再多，也好像没什么了。”

    孝文帝抬了抬眼，似乎讶异于云白如实相告，转瞬眉目又溢出许多细碎又温柔的笑容，“怎么？先前问起你时，你不还是一副吞吞吐吐不愿多说的样子吗？如今怎么又愿意告诉朕了？”

    云白贝齿微咬唇，低下头老老实实答道：“上次明华宫皇上出口询问，奴婢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并未回禀，当时太皇太后神色有异，奴婢为此困扰了许久。”

    “你是觉得，皇祖母是因为你不为京旱献计献策而不虞？”

    “太皇太后一向宽宏大度，从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下人们计较，奴婢从一开始就从未那样怀疑过。”

    “哦？”孝文帝兴致盎然地靠近她，冒着精光的眸子一动不动锁在她娇嫩的脸上：“那你以为，皇祖母不悦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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