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每天都很喧闹，特别是已经存在了几十年的新园市场这一块。小城的买菜习惯是在傍晚，所以早上市场里面的有一些摊位上方挂着红色半灯罩，开着黄色的灯，小贩们洗刷着自己摆放食物的白木板，然后用废水冲刷黑色的水泥地。由于小城沿海而建，菜市场十有八九是鱼摊，整个菜市场湿淋淋，并且散发着鱼腥味。

    菜市场外面是流动商贩和地摊。流动商贩在自行车车头挂上大喇叭，卖蟑螂药，老鼠药，也卖小城的特色小吃。也有三轮自行车，在后面载很多箱水果，到达贩卖地点就拆开，把水果全部摆出来，沿路吆喝。地摊则是在市场的居民房之间，他们在几栋居民房之间，靠着墙坐在小板凳上，将蔬菜瓜果淹进水桶，水泡“咕噜咕噜”地往水面冒，稍微甩掉水分就放在铺着白色麻袋的地上。如果有人来查，他们在隐蔽区，还有时间收拾东西。

    进入居民房区域的入口还有一家卖鸡的摊位，她来自沙村。她家的鸡可以随便剁，不会像其他摊位那样，如果买主单纯想要剁个鸡腿，他就会吼：“都没了鸡腿你还想我这只鸡怎么卖？不行不行，必须这半边买了。”

    家庭主妇在下午三点左右开始准备去菜市场，从二环，三环，海银等各路出来，步行或者开着电动车，进入热闹非凡的新园路。她们对这一带相当熟悉，居民房之间的小巷她们穿梭自如，电动车不会压到小贩的一根菜叶。居民房里的主妇就更方便了，她们在阳台大喊，问楼下的人番茄怎么卖，也有内敛一些的推开栅栏门走去问今天蔬菜从哪里运的

    顾榕在这桌小城生活了十七年，随后高考去到附近大城市的大学念书，来回车程四个小时，他每个月的农历十五都要打电话回家问安，如果不忙他必然会坐着大巴回这座小城。他是一个大男孩，却比这些家庭主妇更加熟悉这里的街头巷陌。

    这个月的十五，新历在九月初，他刚开学学业不多，大三社团也少了，所以他回来这座小城，和家人一起度过。

    三轮摩托车将他载到新园市场的东边入口，那里有一间宠物店，里面的老板正好走出来喂兔子，两人点头微笑后擦肩而过。顾榕拐过狭窄到只容许一人经过的巷子，见到李家婆婆站在绿色的铁门旁采摘紫薄荷准备做菜，阳光照在她躬起的腰还有她黑色布鞋的后跟，他走过去跟她讨要了一些，婆婆开心地走进里屋那保鲜袋帮他装好再递给他。

    “婆婆一个人住有事可以打电话到我们家。”顾榕接过薄荷后笑笑说。

    李婆婆抱着菜筐摆手笑，“你家住那么远，等你们来火都灭咯。不用担心婆婆，隔壁的陈阿姨旅游回来了，这两天才给我送了纪念品呢，我去给你拿点。”说完又拐着脚进去拿椰子粉出来给顾榕，说顾楠要高考了得补充营养

    最后顾榕拎着椰子粉，鸡蛋，饺子，薄荷叶，茶叶粉回家，刚走出没几步陈阿姨听到声响又给他塞了几个自己腌渍的咸鸭蛋

    要回家就要经过迷雾弥漫的森林，顾榕低头垂目穿过一团团无形的黑影，阳光带着灰尘穿射进来，黑影就会立刻避开，茂密的树冠沙沙作响。

    穿过森林就会见到一大片空地，长满低至鞋跟的杂草，一栋古老的房子立在中央，总共三层，挂满了红色的灯笼。顾榕的家就在这栋房子的后面，与气势辉煌但神秘古怪的古宅不同，顾家是普通的古宅，只有陈旧的气息，并没有辉宏的观感。

    顾榕回到家的时候正巧是吃午饭的时候，一家人尝了陈阿姨的咸鸭蛋，李婆婆的饺子，气氛却相当安静，没有一点交流。

    中午一点整，顾榕就会和父亲一起打扫古老的房子，给房子里的每一盏灯添灯油。

    这样的工作从顾榕成年起便在做，他们是恒久的守宅人，一代代相传，久远到数不清从哪一代开始。

    “爸，家主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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