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五年初,燕王朱棣的六万北征大军因暴雪被困在了捕鱼儿海边的山林间,进退维谷,军心动摇。以邱福为首的几名将官悄然进了帅营。陈珪老成持重,沉吟着谏言:北征大军于地形不熟,又遇暴雪,贸然出兵,易中元兵埋伏,也易被困在山里。这两条但有一条发生,便足以让六万大军有来无回。因此谨慎些总是好的。再不济,暂且退回灰山,重做打算也未为不可。
燕王听了这话,铁塔似的敦厚身子动也没动,只眉棱骨下不易察觉地跳了跳,忽然咬了咬牙:“此役不进则退,这里扎营避雪乃是懦夫行径,也是自寻死路。”
这话说得可谓切中了关节要害。然而燕王是要进、还是要退?
众人一时都屏住了呼吸,只等朱棣将话说下去。
“我们是大丧出兵,一路上昼停夜行,元人定然是预料不到的,所以......中元兵埋伏一说,恐怕是站不住脚的”,朱棣起身踱着步子,狞笑道:“危机危机,危中藏机。哼哼,反倒是我们,只要能冲出这场大雪,就定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关键是......有没有这份胆量了。”
邱福几人都是热血的武将,听燕王说起胆量,气血都不禁有些上涌。但凡武人,有谁愿意承认自己是怂包、没胆识呢?
“殿下,您且发话便是,要如何走法,下官决不信咱们手下的将士里有哪个是孬种的。若是真有没骨头的,别说元兵了,下官第一个便宰了他!”
说话的乃是在昌平卫与柳升一起投靠朱棣的谭渊。
谭渊生着一张娃娃脸,细眉小眼、薄唇阔嘴,一对小眼睛总是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加之机灵能言,总给人诙谐多智的模样儿。岂料几战打下来,朱棣方才发现谭渊远不是那外表的那副模样儿,打起战来最是凶狠毒辣、不要命的角色,每每对阵,敌人见了他的手段往往都绕开了走。可此人也有一样不好,那便是自己不要命,也往往不留敌人的命,杀俘杀降的事干过不少。但是打战都是你死我活,最计较一个锐气,倒不好因为这些惩治他,慢待了军心,影响士气!
一直没有说话的邱福沉吟着道:“既然殿下拿定了主意,那咱们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一条命而已,什么时候被老天爷收走那是它的事。身为男儿,只管一心行事便了,提心吊胆、期期艾艾那是女人干的事儿。只是......打战光有胆量是不够的。总得派些人去探一探敌营的位置,咱们出兵也好有的放矢,不至于在大山里打转儿。可是......这场暴雪落下来,出去探营的人,能不能回来就不好说了。得从军中选一些敢死之士出来做这件事方才可以!”
朱棣听了暗暗颔首。谭渊却跳了出来拍着胸脯道:“探营的事儿便包在卑职身上。卑职在居庸关跟着柳大哥,也没少在燕山漠北一带的深山里钻摸滚打。下了场雪罢了,卑职见得多了,并不在乎将这条命搭在雪地里。”
论起来,谭渊有勇有谋,又常在燕山探察,确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一时间众人也俱都无话,朱棣也便允了:“你去倒也合适。只是军中粮草只够十日。你此行探察,无论是否有所收获,定要在七日之内回来!”
“卑职省得了。殿下等卑职好消息便是!”,谭渊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匆匆出了营帐,回去点拨了五百昌平旧将,共分成五队,夤夜便悄然摸进了深山。
一连五日,军粮所剩无几,却仍是不见探营的五百军士的人影。直至第五日子正时分,朱棣好不容易卧榻入睡,营外却响起一阵脚步踏踏:“殿下,殿下——”
听着竟是邱福的声音,朱棣素来并不嗜睡,忙就起身,一边叫军校燃起了灯,一边朝外道:“是邱福吗?大半夜的有什么急事?快进来吧!”
只见帘幕一闪,邱福、朱能、陈珪、柳升等竟都钻了进来,朱能和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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