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半天,会不会是那十名乘客之中,有个江洋大盗,是以这人才去报官?”片刻后,华济道当先给出了答案。
众人闻言,俱皆露出赞同的神色,便有一个面皮微黄、眉眼精明的少年,连连点头“浩然兄一语中的,果然机敏。”
浩然乃华济道的字,取自《淮南子?原道训》“天下之物莫柔弱于水,然而大不可及,利贯金石、强济天下”,水本浩然、贯通四海,正为“济道”之意。
这黄皮少年名唤丁元振,家境殷实,极肯钻营,华济道乃大族子弟,他有心结交,是故时常捧他的场。
郭海川却是个直脾气,此时便将那头摇拨啷鼓也似“这个不对,方才有人便是这般答,那店家说,已经有好些人得了这答案,根本就不在路子上,叫另想一个。”
“哦?不对么?”丁元振挑起眉,瞟一眼华济道,眼神虚了虚,摸着下巴道“若说这答案不对,那莫非是那马车出了问题?譬如车子上头藏着什么不该藏的东西?”
这答案倒也另辟蹊径,华济道目色一亮“着啊,我估摸着八九不离十。”
“这个也不对。”郭海川又开始泼冷水,面上还有几分好笑的神情“方才也有人答了这个,店家还说是错。”
华济道“咦”了一声,将扇子往腰畔一别,夺过字条儿细看,一面喃喃道“这也不对么?应是这般才是啊。这题目好生古怪。”
丁元振亦凑过去,就着他的手细看,再加个高壮的郭海川往那儿一戳,倒把陈浚并另一个姓钱的温润少年,给挤去了一旁。
两个人相视一眼,同时露出无奈的神情。
说起来,他们五个自来交好,虽处事各不同,脾味却极相投,哪怕是丁元振,精明在明处,磊磊落落地钻营,从不掩饰他对权势的渴望,比那些面儿上清高、实则一肚子算计之人,强出了许多。
此时,见那三个挨着脑袋凑作一堆,陈浚便知,今日这花儿怕是赏不成了。
“总站在此处也不是个去处,小弟觉着,还是寻个阁子坐下来,安心猜谜,诸位以为如何?”温润的钱姓少年如是说道,清朗和善的语声,衬他雅静眉目,倒叫人如沐春风。
陈浚瞥一眼那三颗抵在一处、恨不能连条缝儿都不留的脑瓜子,颔首表示赞同“就这么着吧,这路堵得厉害,走也走不通,既出不得城,不若安安静静的吃茶是正经。”
因他自来才高,隐为众人之首,他这一说,华济道头一个点头“甚好甚好,便是如此。”
丁元振见他附议,自要顺着他的意思,遂向陈浚笑“还是陈兄通透。想那花儿何年不能赏?何时不能赏?倒是这怪题,出此路便拿不着了。”
华济道便又取出折扇,半阖不阖地一手擎着,朝郭海川作势拱手“老郭,这盛京游侠儿说的便是你了,有你在,何愁咱们不多拿几道题?劳您再多跑一趟,抢几道题回来。”
郭海川功课上头不大通,凑热闹却从来占先,拍胸脯吆喝“瞧好儿吧您呐!”
语声未落,他壮硕的身形已然破入人群,如逆水之行舟,所过之处,一片东倒西歪,引来无数叫骂。
待他挣出一头一脸的汗,抢出几题回转,众人便也不去赏花儿了,自寻了间精雅茶楼,包下间济楚阁儿,聚众解题。
事实上,不止他们,苕溪茶社左近几条街巷,如陈浚他们这般的学子,比比皆是。他们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对着演剧社的题目绞尽脑汁,奋力答题,几为盛京城一景。
再数日,这股做题歪风越刮越猛,开始向清流士族渗透。不少名门子弟、大儒门生,亦悄悄加入了答题大军。
到得此时,士子们已经不再是为一张戏票、几份茶点而解题,而是为了捍卫“聪明的读书人”之名号而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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